安晴拿了口罩從器材室回來,遠遠聽見這邊有些吵鬧,伸長了脖子想看清楚出了什麼狀況。
她無意間撞到了一個病人,匆匆低頭說了聲“抱歉”,病人卻一把抓住她大吼:“你沒長眼嗎!?”
安晴被吼得有些發懵,不講理的病人她見過不少,但眼前的人太吓人了,他那雙眼睛一瞬間布滿血絲,深邃得像一個無底的空洞。
她吓得心裡頭咯噔一下,慌忙道歉:“對不起,我沒看見……”
“看不見還要眼睛幹什麼!?”
病人竟然抄起旁邊的輸液架要打下來,夏花聽到動靜轉身甩出新月刃撞偏了輸液架,病人暴怒着向她沖來——“為什麼多管閑事!”
他一路碰撞了另外幾個病人,暴躁的情緒像傳染一般擴散開來——
夏花躲過沖過來的病人,他沒有刹住腳直接沖向暮森,暮森手裡的刀毫不猶豫地砍向他的脖子。
場面在飛快地失控,夏花突然聽到一陣蠕動的聲音,她知道“醫生”來了。
這場遊戲完全就是犯規。
操控病人違規的是邪神,來懲罰收割的也是邪神。它竟然自己給自己創造了機會,這不合理的吧??
夏花現在顧不上那麼多人了,她沖過去拉上安晴,“快走!”
“啊?為什麼?醫生來了不就沒事——”
醫生來了才有事!
被暮森砍掉了頭顱的屍體倒在地上,他的血澆灌着地上的黴菌,那些黴菌開始瘋長,順着血液倒鑽進顱腔,觸須從脖子的斷口和五官鑽出,帶着那顆頭顱爬上暮森的後背,拼命想要擠進他背上的傷口。
暮森仿佛一無所覺,紅着眼砍殺擋在自己前面的每一個人。
沒有一個人躲開。
所有人都像是瘋了,暴怒地向周圍每一個人發洩着情緒。
邪神龐大的身軀蠕動走過,将自己面前的人和屍體都踩在腳下,用黑色的黴菌将他們裹住。
巨大的身軀裡不斷發出被黴菌汲幹養分之後疏松的骨頭擠壓斷裂的聲音。
可這裡還是沒有它要的人。
它憤怒地吐出那些畸形的屍體,屍體的骨頭都已經斷裂不能再支撐它們行走,隻能靠着身上長出的觸須拖曳着直立起來四散而去。
住院大樓仿佛陷入一個怪誕畸形的地獄,樓上的病人被四處搜尋的怪物追逐着你擁我擠地跑下樓。
人屠隊一直緊追在夏花和沐久栀身後,暮森一邊跑身上還張牙舞爪地搖蕩着一顆詭異的頭。
眼看就要跑出庭院,東方凜提醒她:“不能再往前跑了!”
夏花對沐久栀伸手,“哥,刀給我,我解決他們,你在這裡接應我!”
張刀疤是追着刀,暮森是追着她。當刀到了她手上,張刀疤的眼睛也盯在了她身上。
其他人隻能憑運氣,引走一個是一個。
沐久栀不知道她要幹什麼,隻是在緊急狀态下選擇相信她的判斷,然後他就看着夏花直直地沖出庭院。
遊蕩在庭院外的保安瞬間像見了血的蒼蠅一般聚集過來,東方凜隻來得及一把拉住差點跟出去的沐久栀閃到一邊,人屠隊已經慣性地跟着沖了出去。
夏花用力将手裡的刀向保安扔過去,一躍攀上庭院邊緣的樹枝,在保安化身成黑色觸須的瞬間轉身一蹬将自己又彈回庭院。
沐久栀伸手接住她,兩個人一起倒在地上。
身後幾名保安化成的巨大的黑色肉山伸出無數觸手将人屠隊卷進去,蠕動着吞沒不見。
夏花回頭看了一眼,也不知道白眼是腦子壞了還是被邪神騙了,這不是還得遵守規則嘛。
她爬起來嘿嘿笑着對沐久栀說了聲:“接的好。”
沐久栀愣愣看着不遠處搖曳蠕動的黑色肉山沒有反應。
東方凜在旁邊沒敢說話。
他知道剛剛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久栀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夏花大概有的受了。
“怎麼了哥,我撞疼你了嗎?”
沐久栀的目光終于移回來,兩手按在夏花肩上。
夏花的面部肌肉小小地糾結了一下,尋思這抓的是不是有點太使勁了?但莫名的,她沒敢吱聲。
沐久栀忍了忍,不讓自己的反應太激烈。
他努力告訴自己夏花一定有按照約定對風險進行考量,隻是她的标準可能出了一點問題。
“夏花,出去以後馬上去見醫生,一刻也不要耽誤,好嗎?”
“哦。”
夏花茫然地應着,難道她又做錯事了?
東方凜很想說夏花做的很好啊,多少也該誇誇她……算了,他不敢。
不過這是第二次聽久栀提起醫生了,夏花到底在看什麼醫生?
他們氣都來不及喘幾口,如今沒了人屠隊搗亂多少有些餘力,能救的人得趕緊去救。
東方凜問:“小安,住院部有沒有能躲一陣子的地方?”
“有,後院有一排器材倉庫是封閉的,我知道鑰匙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