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凜帶着心裡的疑問再次沉入靈魂深處，一落地就覺得這裡和平時有什麼不同。

記得上一次來時遠處的點點星河變得越來越明亮，這一次卻又暗淡下來，黑暗中透着一股詭異的死寂。

“老祖？東方青冥？”

“沒禮貌的小子……”東方青冥從黑暗中現身，那張平時就蒼白的臉此時灰白得跟鬼一樣。

不對，他本來就是鬼？

連靈體都發生肉眼可見的變化，這狀态是有多差？

“老祖你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你在跟一個連肉身都沒有的人說什麼？”東方青冥看起來格外不耐煩，“這次來又想問什麼？”

東方凜的那點擔心在被不友好的語氣一嗆之後也就散了，反正他是東方青冥，自己應該會看着辦。

“你說過你能回收前代東方青冥的記憶，那你是不是也能看到我叔祖東方澤瀾的記憶？夏花是楚畫嗎？她跟萬華鏡有什麼關系？”

楚畫……

東方青冥沉默片刻，他的确回收了上一代東方青冥的記憶，但不是東方澤瀾的，而是他身上那顆“種子”的。

所以他見過那個明媚鮮活的小姑娘，連拉着她的手奔跑在漆黑的走廊時雀躍的心情也記得。

但楚畫喜歡的是澤瀾，對青冥她隻是祝福他能找到屬于他的那個轉世。所以青冥也就格外不喜歡看關于東方澤瀾的記憶。

他的臉色忽然越發灰白，整個人像是褪了色一般，捂住額頭彎下腰去。

東方凜匆忙上前去扶，“老祖！你果然還是有哪裡不對勁？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他就算不擔心東方青冥，也得考慮這個人是寄宿在自己靈魂裡的，他如果有什麼異常自己也脫不了關系。

青冥咬着牙說：“我怎麼知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散落的力量越來越難回收，還有什麼東西像是要把我抽空一樣……你這個人的資質到底是跟我有多不合？”

他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抓緊時間說：“總之你聽好，夏花的魂魄是被萬華鏡供奉的邪.神損壞的，她和小梨花身上有萬華鏡想要的東西，會長不會放過她們……我過去留在她身上保護她的力量也快散盡了，想要讓夏花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得從小梨花身上把她的靈力拿回來……”

他話沒說完人就突然倒下去，東方凜愕然地喊道：“喂！東方青冥！？”

可他眼睜睜看着東方青冥倒在地上，在他臂彎裡急速褪色，枯敗，像是枯萎的植物，又像陳舊的石膏像一樣碎裂開，内裡是空空的，隻有一層幹裂的殼子。

他跪在地上看着這具沒有一絲靈氣的空殼，胸口突然一空，像是某種從出生就存在于那裡的東西被抽走了。

他沒有辦法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能解答。

在遙遠的某一處絕望卻又迫切的聲音依然在喊着，

救救我，

不管是誰都好，

讓我解脫吧，

讓我消失，

讓我死！！

……

“虞音！虞音！？”

好煩。

為什麼一直沒完沒了的喊？

像是帶着從安穩的沉眠裡被吵醒的起床氣，青冥目光沉沉地睜開眼，看着陌生的天花闆和眼前穿着白大褂，目光關切的男人。

“虞音你沒事吧？需要送你去醫院嗎？”

“虞音？”

青冥隻是不耐煩地掃了他一眼，白大褂就微微僵硬地向後退了退，戒備地問：“你是……虞音吧？”

這個問題他不想回答，坐起來看了看四周，又看看自己一雙瘦弱蒼白的手，十指抓握了幾下——怪了，他這是奪舍了？

不應該啊，順序不對。

眼前的白大褂觀察他片刻之後謹慎地詢問：“你難道是第三個人格？”

“什麼第三個人格？”青冥做了個手勢讓白大褂站直，自己也站起來，擡頭比量一下兩人的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