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凜搖頭,“不認識。”
這麼随意的一條默認信息的确給人一種熟人邀請的感覺。
“有人知道金烏公會嗎?”
“知道,是個以B級玩家為主的散人公會,出了名的低調。公會排名一直在前二十吊車尾,但也沒掉出去過。奇怪的就是沒人知道會長是誰,隻知道會長的代号是金烏。”
這個排名要鎮住場子勉強倒也夠了,但廖晨還是奇怪,“這個邀請的時機也太巧了,這麼低調的公會就不怕事兒嗎?”
“他們好像确實不怎麼怕事兒,别看金烏公會都是充數的散人,管理層卻不太好惹。據說他們跟其他公會有矛盾都是管理層直接找對面公會會長私下擺平。
雖然不知道他們發邀請函的目的是什麼,但既然公會風評不壞就做個備選吧,說不準隻是認識的人推薦的呢?”
事實證明隻要dbuff疊的夠多,普通公會就不會想招惹這個麻煩。更何況各個公會中本來就有許多欺師滅祖的粉絲。
在周圍的人把認識的公會問了一圈之後夏花接受了金烏公會的邀請——有沒有内幕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想來想去的不累嗎。
沒過兩天夏花收到了暮昭送來的遊戲邀請函,東方凜有些不放心地問:“你真要去?”
夏花不在意地笑笑:“幹嘛不去?跟他們一起總好過被系統胡亂抓壯丁,還能去見見虞音。”
畢竟虞音是病着被帶走的,這兩天就算她問起來暮昭也隻是不涼不淡地回一聲“沒死”。
東方凜沉默着揉了揉她的頭,他怎麼能跟夏花說讓他不安的人就是虞音。好像她跟那幾個人走得越近,跟他就會越遠。
……
敲門聲響起,東方凜推開診所辦公室的門,“你好裴醫生,我是東方凜。”
“你好快請進,等你很久了。”裴醫生滿臉笑容地站起身跟東方凜握了握手,“從夏花說你可能會來我就一直很期待呢。”
期待?
東方凜沒有掩藏臉上的疑問,裴醫生請他坐下,倒了杯水說:“說實話從我接手夏花以來一直在懷疑她的病究竟是不是心理上的問題,她跟我見過的病人有太多不同的地方了,為此還專門做了靈魂方面的研究。但這種事到底也沒什麼實證,所以聽說你說出夏花的靈魂有缺損,還證實了梨花的存在,就一直很想見你一面。
而且你現在作為夏花的男朋友,我對你的心裡狀态也感到很好奇。”
他笑着補充:“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得到夏花的許可,關于她的情況你有任何想問的都可以問。”
東方凜有些不解,“這樣可以嗎?沒有什麼隐私之類的問題?”
“這是夏花的誠意,跟她這樣的人談戀愛你一定會有辛苦的地方,她知道自己照顧不到你的情緒所以選擇自己完全袒露出來,隻要你能覺得安心就好。”
東方凜心情複雜地笑了笑,跟夏花在一起的确處處都能感覺到她把他放在了自己的界限之内,那算是她最大的體貼了。可他這輩子還沒經曆過跟女生談戀愛不是跟本人談,而是跟對方的心理醫生談。
他無奈地按了按太陽穴,不禁脫口而出:“但安心是不可能的。”
裴醫生一聽就覺得來活了,立刻進入工作狀态問:“為什麼這麼說?你想要的是她的感情回應嗎?”
“現在重要的已經不是那個問題了……”
東方凜稍稍糾結了一下,要他親口來說這種事總覺得有些丢臉,“如果,我是說假設,夏花前一世的情人來找她……他們認識的時候夏花的靈魂是正常的,感情也是互相的,他們一定有過一些美好的記憶,如果夏花恢複了這些記憶,她應該會動搖吧?”
裴醫生沉默地看了他半晌,給玄門當醫生當久了,真是什麼事都能遇到。
說實話他沒想到會面對這麼玄幻的問題,多少有點超出他的專業範圍。
“這個情況……夏花好像沒有跟我說起過呢?”
“所以隻是假設。”
“嗯,對,假設。”
裴醫生沒有拆穿,想了想說:“不過讓我來判斷的話,我不覺得夏花上一世的記憶會影響你們的關系。”
東方凜沒說話,但目光顯然專注了很多。
“以夏花的思維方式她不會把注意力放在前世,因為那種虛無的東西對她現在的生活沒有實際上的影響。而且她就算記起什麼也不會跟過去有一樣的感受,冒犯的說,如果夏花的情況沒有改變,無論對你還是對其他人都不會産生出戀愛的感情。
她的行為是遵循着原則辦事的,你不覺得比起不穩定的感情,原則會更為牢固嗎?”
東方凜聽着裴醫生的話,安心的同時又感覺到紮心。
夏花不會劈腿,因為她不會喜歡别人,包括他。
他開始明白為什麼夏花即使知道自己可能就是楚畫也沒去追究,因為那些已經過去的事對她來說沒有意義,無論她是不是楚畫,現在的生活都不會改變。現在的她就隻是沐夏花而已。
他壓低了些聲說:“所以她從來都不提起梨花,也是因為沒有意義?”
“這個嘛,就算挂在嘴上也不會對找回梨花有什麼幫助。她一旦習慣了梨花不在身邊就應該不會再去想,隻會把注意力放在找回梨花需要做的事情上。”
裴醫生不知道萬華鏡的存在,隻知道梨花被困在某處需要達成某種條件才能找回來。
這意味着夏花隻會專心遊戲,專心賺積分,卻不會想念梨花。
東方凜向後靠在椅背上長出了一口氣,裴醫生好奇地看着他:“所以你現在有什麼感想?”
“感想就是我得死抓住她,絕對不能放手。”
因為隻要一放手他就會變成過去,那個沒心肝的丫頭想都不會想起他!
裴醫生在旁邊笑,“别灰心,夏花感受不到的情緒到底是不存在,還是悄悄存在着隻是她接收不到信号?不嘗試着談下去,怎麼能知道最後的結果呢?”
他一直很想知道,是什麼促使夏花心甘情願地接受規則束縛,循規蹈矩地當一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