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凜沒注意到夏花那邊發生的異常,他這幾天的工作就是待在沐久栀身邊,直到兩個人的親密度超過兄妹倆。
現在沐久栀公司的大樓封鎖,他正開着視頻會議就聽到敲門聲,随即東方凜自己開了房門走進來。
他做了個手勢讓他自己坐,開完視頻會議轉過頭就見東方凜在他的書架上東看看西瞧瞧。
“你怎麼來了?”
“閑着來找你玩啊。”
沐久栀揉了揉發痛的額頭,“我是居家辦公,不是待在家裡玩。”
東方凜無視掉他的話,四下打量着輕笑:“我這還是第一次來你的房間。”
以前因為父母不想讓夏花接觸到玄門的人,沐久栀從不把玄門的朋友帶到家裡。好幾次東方凜開車送他到家門口也沒讓人進來過。
東方凜在房間裡看了一圈,回頭見沐久栀揉着額頭,心裡提了提,“頭疼?”
“有點,可能在遊戲裡沒休息好。”
頭疼是精神污染的初期症狀,沐久栀這一次在遊戲裡接連待了兩天兩夜,污染的後果也就顯現了出來。
他把夏花給他的藥瓶遞過去,“把這個喝了。”
“這是什麼?”
“給你喝你喝就是了,能消除遊戲帶來的一些不良影響。”
他盡量說的輕松一些,沐久栀仰頭把藥劑喝了,喝完卻盯住東方凜問:“你們到底還有什麼事兒瞞着我?”
“什麼?”東方凜緊張了一下,不知道他指的具體是哪一件事沒敢馬上應話。
沐久栀盯着他問:“夏花是什麼時候和虞音組隊的?又是什麼時候認識了林楚宸和暮昭?她其他的遊戲視頻在哪?”
他以為夏花參加的遊戲他都知道,卻從來不知道她和虞音一起組過隊。
小丫頭什麼都不說,其他人竟然也敢瞞着他。
東方凜飛快地盤算了片刻,隻有魚人洞窟那一場可以完美解釋沐久栀的問題,還不必暴露更多情況。
他故作淡定地打開遊戲回放,“你别那麼緊張,就是偶爾我和夏花會被分開進行遊戲,怕你擔心才沒說。不過夏花都應付的很好,你妹妹能耐着呢。”
至于夏花獨自被系統抓壯丁的情況他是提都不敢提,尤其跟聶老闆的那一場,說什麼也不能讓沐久栀看到。
沐久栀白了他一眼拿過手機看着視頻,看到虞音出場時像瘋子一樣襲擊其他玩家,不由得眉頭皺了皺。
這孩子怎麼回事?精神有問題?
他抿緊了唇沒說話,堅持看下去。
看到“虞音”在水裡為了保護夏花挨了兩魚叉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些,大概明白了夏花為什麼會信任虞音。
夏花不會無緣無故信任一個人,這孩子是實打實地用親身行動取得了夏花的信任。雖然他的精神狀況堪憂,但至少在不發病的時候好好地保護了她。
隻是再往後看,他就看見林楚宸見到“虞音”時,無情地擡腳碾上他的傷口……
沐久栀:?
說好的穿一條褲衩子?
這分明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東方凜生怕他看完這一場再繼續逼問還有沒有其他視頻,努力尋找話題想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視線無意間落在一本相冊上,從書櫃裡抽出來,翻開之後反而是他自己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
相冊裡是沐久栀小學到初中的照片,裡面自然也出現了夏花小時候的身影。
小時候的她臉蛋白白嫩嫩,有着柔軟的嬰兒肥,看上去又萌又軟。
可是不管東方凜怎麼翻,那個又萌又軟的小蘿莉都隻是睜着一雙黑亮的眼睛,面無表情地看着鏡頭。
沒有一張在笑,甚至沒有一張在哭。
軟萌的外表配上她從始至終的面無表情,這種反差讓人有點脊背發涼。
沐久栀剛放下手機就聽到東方凜問:“夏花小時候都不笑的嗎?”
他“嗯”了一聲,“夏花從小就不愛哭也不愛笑,那時候爸媽工作忙沒什麼時間管她,還以為她就是天生性子冷清,覺得這樣也挺省心。”
沐久栀無奈又自嘲地笑了一下,他還記得那天家裡隻有他們兩個,他在屋裡寫作業,夏花在房間門口叫了一聲“哥哥”。
他沒有回頭,因為那道題他剛想到該怎麼解。
夏花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才走進來拉了拉他的袖子,他轉頭看見夏花身上都是血,連抓着他的那隻手都是殷紅的,一下就浸透了他的袖子。
他一瞬間就像被冰水淋透,從頭到腳都是涼的。夏花卻依舊沒有一點表情,隻脆生生地說:“哥哥,流血了。”
年幼的夏花自己去廚房做三明治,切西紅柿時刀打了滑,落在自己手上。
那時候他也才12歲,不知是吓哭的還是急哭的,抱起夏花就沖出去,拍了鄰居的門。
在急診室裡夏花縫着針都沒有哭,卻是他在旁邊哭個不停。
夏花摸摸他,黑亮的眼睛裡透着不解,“哥哥,你為什麼哭?”
那次之後家裡才發現夏花是真的哪裡不對,她摔倒了不哭不是“夏花真勇敢”那麼簡單。
父母開始帶她到處看病,他們很後悔沒有早點關注到她的異常,他也很後悔那天為什麼不陪着夏花,她喊哥哥的時候他為什麼不回頭。
門口她站着的地方積了好多血,血流得嘴唇都發白了,那是沐久栀一輩子都忘不掉的畫面。
所以那之後他時時都把夏花放在眼前,同學出去玩他在看孩子,同學打遊戲他在看孩子,他陪夏花的時間比誰都多。
他苦笑着說:“小時候夏花長的可愛,好多人喜歡逗她笑。她問我為什麼要笑,我說人開心就會笑,那些人喜歡你,想逗你開心,如果你覺得開心就笑一笑。可她一次都沒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