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告别齊一平出來,廖晨還在擔心地問:“組隊的事你打算怎麼辦?現在隊裡隻剩你和也也,沒個主心骨怎麼行?”
夏花不太理解廖晨的意思,她自己不就是主心骨?還需要别的主心骨嗎?
但她習慣了隐藏住這些理解不了的問題,隻拿出一打邀請函,“大伯父給我的。”
有這一打邀請函,她想跟誰組隊都行。
廖晨欣慰道:“太好了,這樣你就可以跟我的隊伍一起了!”
夏花聽到他的話停滞了一下,看着他臉上欣喜的表情默默思考是應該直接拒絕還是委婉地拒絕。
雖然廖晨是好意,但他們真的跟不上她的節奏。
好在話題因為走廊盡頭出現的悠野半途終止,夏花匆忙說了句:“我離開一下。”就追着悠野離開。
“悠野老師。”
有些套近乎的稱呼讓悠野輕輕笑了笑。他知道這個小姑娘把小世界裡和小世界外分的很清,這刻意的稱呼隻是因為有求于人。
但他沒有拆穿,語氣溫和地回了聲:“沐同學。”
“你問的事我查過後台記錄,東方凜在遊戲裡的同化已經完成了,他現在系統裡的身份是邪神的附屬怪。”
夏花質疑道:“但他的身體已經離開遊戲了,這跟同化的規則不符。”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做到把他的身體清出遊戲的,但系統不會跟你講道理,它已經判定東方凜歸系統所有,就算沒有軀體也會扣住魂魄不放。”
夏花沉默片刻問:“阿礫沒說什麼嗎?”
悠野知道夏花想問什麼,阿礫好歹也是東方凜的小叔。
他面露些許糾結,“你們還是不要對阿礫抱有什麼期待,那個人……他沒有心。”
夏花突然想起青冥說東方礫是個沒有靈魂的小怪物。
沒有靈魂的人自然也沒有心。
東方凜是死是活他或許根本不關心。
夏花客氣地送走悠野,廖晨來到她身邊,聽她問了一句:“晨哥,什麼樣的人會沒有靈魂?”
廖晨脫口道:“那不就是行屍走肉?”
“若是沒有靈魂還能好端端地說話做事呢?”
“那怎麼可能?”他理所當然地說:“肉身隻是一層軀殼,除非是人為制作出來聽命行事的傀儡,否則沒有靈魂的軀殼怎麼能自主行動?”
東方礫絕對不是傀儡,這個人有他自己的思維和想法。
他像是不同于這個世間生物存在法則的某種怪物,以人類的姿态混迹在人群中。看起來像人一樣,卻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種生物。
廖晨不懂夏花為什麼問這種問題,但見她沒有繼續追問也就沒在意,剛要問夏花要不要一起回醫院,夏花的手機就響起來。
她按下接通,“林先生。”
林楚宸那有些漫不經心的嗓音從手機裡傳來:“沐小姐,虞音病了,能請你來看看他嗎?”
夏花想都沒想說:“病了應該送醫院。”
手機那邊像是輕笑了一下,“他的病醫院治不好,我也馬上要去公司處理後續,若是沒個人照看未免有些可憐。”
他才不覺得青冥可憐,甚至巴不得幸災樂禍地嘲笑他活該。
但他現在心情好,看他病得這麼凄慘就好心幫他一下。
夏花遲疑片刻應道:“好,我現在過去。”
聽到這話廖晨忙問:“你不跟我回醫院嗎?”
夏花挂了通話,回道:“醫院那邊沒有我能做的事,我去也沒用。”
“可是……”
道理雖是這樣,可廖晨總覺得凜哥還在醫院躺着,夏花妹妹卻去照顧别人,心理上難免有點奇怪。
……
青冥回到現實的那一刻就感覺到洪流一般的靈力和記憶湧進身體。
過于磅礴的力量讓他纖瘦脆弱的身軀像巨浪中的小木舟,随時都會被拍得支離破碎。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此時東方凜的身體正處于死亡狀态,而靈魂被隔絕在現實世界之外,對于此時此刻的現實來說,他就是死了。
所以他的力量也回來了。
随之而來的頭痛,目眩,惡心,讓他吐空了胃裡所有能吐的東西,之後開始了高燒和虛乏。
這一切他都很熟悉,很久以前,他的整個幼年時代都是如此蒼白無力。
過于強大的天賦和無法支撐這份天賦的人類軀體讓他像個活過了今天卻不知道有沒有明天的病秧子,隻能日複一日纏綿病榻。
可笑的是這樣的他得到了無數人的羨慕。那些人看得到他的天賦,卻看不到這份天賦帶來的痛苦。
他像是一個人在黑暗中走過漫漫無盡的長路,隻有桑桑在的時候才終于有人可以和他一起拉着手在這條長路上走下去。
如果沒有桑桑,他就又隻有一個人了。
他坐在冰涼的地闆上,将頭枕在床邊。強烈的虛乏感讓他連挪動一下身體躺到床.上的念頭也沒有。
看到夏花推門進來,他像一瞬間回到了年少的時候,心裡的想念都變成了委屈。
她怎麼就舍得丢下他一個人。
這條路太黑也太長,他一個人走不下去。
夏花迎上他的視線停滞片刻。
這王寶钏看薛平貴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她幹嘛了?離開遊戲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怎麼坐在地上?病了得去床上躺着。”她上前想要扶他起來,青冥卻低下頭不看她,語氣裡的委屈都要溢滿出來,手卻誠實地抓着她的袖子不放。
“我不去。這裡涼一點,挺好的。”
夏花越發不解,鬧什麼别扭呢?燒糊塗了?
認識青冥以來他還從沒在她面前擺出過一點脾氣,夏花伸手往他額頭一摸,觸手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