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要許人?況且我生得比四姊好。”
那女童氣得臉都紅了,伸出小手,将他往池裡按。
她力氣雖不大,但架不住有人幫她。
紀懷皓的頭發被拽着,狠狠嗆了口水,立刻難以呼吸了,他想浮上去,卻被幾隻手按在水裡,隻能聽到悶悶的語句……
“……你連封号都沒有,還敢嘴硬……”
“哈哈哈……四娘生氣了……”
“原來四郎不想許人呐……”
不對……我想要許人的……
“可是四郎本來也許不出去呀……”
你才許不出去!
不對,我為何要同她比這個……
紀懷皓突然感覺自己鼻子涼涼的,然後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噴嚏。
他眼睫微微顫動,感覺耳朵有些疼,下意識地摸了過去,捏到了一隻玉珥。
對……我已經成婚了……她納我了,也并未覺得我醜……
忽然,他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臉上爬動。
他立馬清醒,睜開了眼睛,幽深的眸子向下轉去。
隻見一個黑漆漆的大蜘蛛正趴在他臉上,腿上還勾着他幾根頭發。
紀懷皓:……
怪不得我夢見頭發被人拽住……
他想起昨日梓君對它看重的模樣。一時也不知道該怎樣去抓,才能讓它不傷一根蟄毛。
糾結片刻,也不勉強,隻等着這蜘蛛什麼時候玩累了,自己下去。
雖然對精神有些損害,但卻是對它之肉身和我之肉身的雙重保護……
不知過了多久,蜘蛛緩緩地爬下了這溫潤的“小坡”,紀懷皓立即坐起身,在房間内巡視了一圈,沒發現有什麼容器能蓋住這東西的,隻能暫且作罷。
許是聽到室内發出了響動,門外有個男子問道:“王子可起了?”
紀懷皓應了,對方便進了門,原是名陽光清爽的侍者,約莫三十歲上下,既有種成熟的韻味,又有些未脫的蓬勃朝氣。
“奴叫辰雁,來服侍王子更衣。”
紀懷皓知道羅雨風有一侍女名為辰珠,此人也姓辰,名中還帶了個雁字,與忠安郡王羅炎之名音近,并沒有避諱,不知是烏族人不在意這個,還是有其他緣故。
紀懷浩總歸是初來乍到,并不多說什麼,隻點了點頭,待二人收拾妥當,出了中庭,便見柴秀和維康在中門候着。
他倆昨日被安排進了斜明院前院的南房裡,壓根進不了中門。
維康在宮裡還敢叫嚣幾句,如今人在郡王府,便像是鋸了嘴的葫蘆,不敢吱聲了。
柴秀也隻請了安,然後老老實實地低着頭。
辰雁帶他們出了院門,一路并未多言,直到了郡王所居住的院子外。
仆人開了門,迎面而來的便是郁郁而立的蒼松翠柏,鱗紋交錯,遒根破岩,令人莫名地肅立凜然,多了幾分堅韌不屈之感。
紀懷皓想起,烏人素來愛松。
兩個宦官被留在了這庭中,他則跟着辰雁進了中堂。
堂中散着沉木香,古樸的雕花梁柱下挂着竹簾走水,又有數張案幾排列,想來平日裡是會在此議事的,其餘設置皆與斜明院大差不差,隻是更為典雅大氣。
辰雁問堂中仆人:“主君可醒了?”
那仆人答:“還未醒。”
辰雁便恭敬地對紀懷皓說道:“主君今日休沐,還未起身,勞煩王子稍坐片刻,奴這就去喚。”
紀懷皓卻道:“我是新夫,沒有叨擾阿家的道理,我等阿家便是了。”
“阿…….”
辰雁想了想,也并未繼續堅持:“那勞煩王子稍坐,奴為王子備茶。”
紀懷皓便就此落了座,誰知這一坐,就是一個半鐘頭……
直到忠安郡王姗姗來遲,笑着拜見道:“拜見王子,某起晚了。”
紀懷皓也是面帶笑容,起身回禮:“拜見阿家,阿家定是昨日勞累了。”
忠安郡王連忙将他扶起:“欸,王子為君!某為臣,怎可如此多禮。”
紀懷皓卻搖了搖頭:“婿事阿家如事父母,阿家如此才是見外。”
忠安郡王大笑,也不多說虛言: “王子重孝,甚好!時辰晚了,王子這便随某見過列祖列宗吧。”
于是二人前往祠堂,拜過祖宗,忠安郡王對紀懷皓說:“王子坐。”
然後一邊說着“某也坐”,一邊落座了。
紀懷皓卻不坐。
“新婿給阿家敬茶。”
說罷,便姿儀翩翩地為忠安郡王斟了茶,雙手奉上。
忠安郡王看起來沒有為難他的意思,和氣地接了。反倒讓人困惑她方才叫紀懷皓空等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嗯!茶是好茶,王子快坐吧,也嘗嘗。”
紀懷皓笑着謝過,這才坐了。
忠安郡王吃了茶,便直接說起正事來。
“王子雖未開府,但咱們府門前多的這兩戟,便叫這也算是半個永益王府了,王子便是主人,這府中有些事,王子不能不知。”
紀懷皓恭敬道:“全憑阿家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