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緩緩地哼唧了兩聲。
“您不是今日打算去校場嗎?”
對方丢出了一隻枕頭。
辰雁生疏地躲過,看來的确是好久未曾服侍過她了。
紀懷皓輕笑了一聲。
想來她為人謹慎,應當不會讓太多人貼身服侍自己……
“唰!”
帷帳被倏然撩開,羅雨風的半眯着的目光射向了榻上之人,紀懷皓正巧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對,兩人皆是一愣。
羅雨風:果真是不習慣自己房裡多了個人……
她放松下來,雖是撩開了帷帳,卻還是不起,隻懶懶地問道:“今日穿什麼?”
辰雁摸了摸下巴,琢磨道:“娘子要出遠門,穿個深色的可好?”
她點點頭。
于是辰雁便把衣服取出來了,正打算給娘子穿,便聽一旁塌上的王子問道:“懷皓可能學學?”
辰雁回頭看他。
他四平八穩地重新說了一遍:“學學如何服侍梓君更衣。”
王子說的很明白,辰雁也很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羅雨風也轉頭看紀懷皓,見他神态不似做僞。雖不知他怎麼有這興緻,但更個衣而已,于她而言算不得事,于是點頭答應了。
“那便有勞王子……哦,阿雁去給王子解開。”
辰雁故作淡定地給他解了綁,二人齊齊站到羅雨風床前,一個教,一個學。
其實并不複雜。如今的主家娘子們總要出門,裡三層外三層零零碎碎的也麻煩,更沒必要花那麼多時間在梳妝上。
大齊的服飾特點非常鮮明。
不簡單可以,但一定要方便。
簡單也可以,但盡量要好看。
羅雨風一邊吃房裡的糕點,一邊問:“王子可會了?”
紀懷皓道:“大緻是會了的。”
聽他說會了,羅雨風便站起來,任他擺弄,果真沒一會兒便穿好了。
是件竹青深色的交領長衫,腰上系的紅繩。
羅雨風點點頭,小皇子手腳還算細緻。
眼前人影一晃,她精準地抓上了對方的耳廓,查看了一下耳垂上的傷口。
這小皇子被揪着耳朵,還不忘誇贊道:“梓君真是入水文光動,抽空綠影春。”
羅雨風撇了下唇,自不會理他文绉绉的話,見他傷口沒有化膿,便松開了手,把他趕回了房間,辰雁也跟去為他更衣了。
辰珠看王子走了,這才進來給羅雨風梳頭,見她腰上系的紅繩,鬟上便也系了紅繩,又為她染了绯紅色的唇脂。
辰珠看到了塌上的銀鍊,問道:“娘子可要系腰鍊?”
羅雨風搖了搖頭。
辰珠略感疑惑,将那條挂滿了墜飾的銀鍊收好了。
紀懷皓今日穿的同上元宴時也差不多,一身蒼色,依舊戴着白玉面具,不過為了行動方便,帶了護腕,還将長發束起來了,悠悠地在背後蕩來蕩去,逍遙自成一派。
羅雨風:好看。
就是有點熟悉……她想起一位圓眼圓臉的小娘子來,眼神逐漸發飄。
紀懷皓:……
梓君看着我的新發型想别人。
下次不弄了。
待二人整理好,用了膳,辰珠又拿來了頂帷帽。
“今日有風,娘子戴上吧。”
帷帽是短紗,也方便,羅雨風應了,然後随手拿了把衛兵樣式的橫刀。
大齊人尚武任俠,出門在外,兵器既能防身,也能裝飾。
紀懷皓也佩了劍,二人騎着馬,帶着烏金、十六、兩個宦官和八名護衛往校場去了,為了方便主人們休息,後面還跟了一架馬車。
這次去城郊走的是官道,兩旁樹木郁郁蔥蔥,春風和煦,十分宜人。
待到了校場,便見士兵們正整齊劃一地打着套拳,校尉李敢一邊巡視,一邊為他們指導動作,見有人來了,慢步跑了過來。
羅雨風下了馬,撩開帷帽,李敢便認出了對方,連忙見禮,随後又看向了那名帶着面具的郎君,雖覺得陌生,但無端地覺得那一雙眉目貴氣逼人,身邊又跟着像是宦官的男子,立馬猜出這位就是與娘子結親,以“儀貌甚美”聞名的永益王了,趕緊行禮拜見。
羅雨風說道:“無事,我們要去郊外,需要些人馬護衛。”
她本是不好調兵的,但一行人中還有皇子,按例調幾個人也沒什麼。
李校尉難得見她,更沒想到能在她新婚第二日就瞧見了這對新人,因此十分高興,連忙吩咐了副手去挑人。
“正巧有精兵練槍,娘子可要去瞧瞧?”
羅雨風思忖片刻,點頭應下了,又轉頭問小皇子:“四郎可要同去?”
紀懷皓愣了愣,一時竟是沒反應過來這是在叫他。
維康在他身後高興得連嘴巴都翹起來了。
這是在外頭顯着與阿郎親近呢!
紀懷皓輕笑。
“某自然要同梓君一起。”
羅雨風點點頭,溫柔似水地說道:“若是累了便同我說。”
言罷還笑眯眯的瞧了維康一眼,激得他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