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斯木:“哎呀!”
“是不是崴腳了?”
聞言,羅雨風皺了下眉,把手臂伸進女子的腿彎,将人打橫抱了起來。
“阿!”
那女子小小地驚呼了一聲,鬥篷帽沿兒滑了下來。
羅雨風用下巴點了。
“拉低點。”
楚斯木便湊近了些,将鬥篷兜帽拉了下去。
羅雨風的身量比那女子高上許多,鬥篷自然也大,将人蓋了個嚴嚴實實,幾人就這樣帶她回了雅間。
羅雨風将她安置在椅上,便蹲下身,檢查她的腳踝。
女子下意識往後縮了縮,羅雨風擡頭看她,借着燈光才發現她年紀尚輕,約莫有個十五六歲,跟魏修差不多年紀。
羅雨風眼睫輕落,收回了手。
“無礙。”
見她忙完了,一直跟在她身後的紀懷皓将自己的大氅脫下,披在了她身上。
羅雨風下意識攏了下氅衣,便見那人轉身出去了,至始至終沒有看那女子一眼。
羅雨風:……
要不回京之後問聖人給他立個男德牌坊吧。
門扇一開,她與青陽珂四目相對。
青陽珂伸手一遞,是個皮袋子。
羅雨風接過,袋子很冰,裡面應當放了雪,約莫是給那女子冰敷用的。
她剛擡頭,便見青陽珂也轉身守在了門口。
羅雨風:……
青陽家的男人。遇事沖在最前面,沒事站在最後面。
都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青陽氏的教育告訴你什麼叫做男人最好的品德。
小皇子那種後天的男德教育,到底是跟在娘胎裡上學的比不了……
羅雨風聳聳肩,蹲在那女子面前,對她說:“得罪了。”
女子還未等反應,腳踝便同冰冰涼涼的袋子系在了一起,同時又有一股暖流,撫平了她的脹痛。
她想不明白,便覺得是錯覺。
不遠處的魏修見她沒事,才糾結地說道:“他那般瘦小,你……怎地還讓他欺負了去。”
“……”
羅雨風無語。
哥哥們都走了,就你這個小子沒有眼色地留在這。
連楚斯木都是一臉難色,覺得這魏修不會說話。
她問那女子:“你可有什麼難處?我們也能幫幫你。”
小娘子擡眼看她,又看向了羅雨風。
羅雨風也道“娘子放心,既碰上了,自是能幫的。”
那小娘子本沒有哭泣的意思,被她二人這樣一說,眼中泛起淚來,輕輕點了點頭。
她拿手背擦了下眼睛,對衆人解釋道:“我沒上完坤堂,便出來行走了……”
楚斯木一下子便想起春日時羅雨風在酒莊裡碰見的事,問道:“可是不收容你到年紀?”
卻見那小娘子搖搖頭,苦笑了一聲:“是我自己沒上完的。”
魏修皺眉:“你貪玩逃學?”
方耀祖聽他犯蠢,不耐煩地蹍了碾鞋尖,一句“你有病吧”險些脫口而出。
那小娘子咬了咬唇,也解釋了。
“本也學不到什麼,又要束脩,爹爹沒說不好聽的話,阿娘也讓我去,結果她卻病倒了……我便也沒心思去了,來城裡找了活做,裝成了不好欺負的樣子,前幾日被那潑賴看破了……”
魏修奇道:“哪裡要什麼束脩?罷了……”
他是不谙世事,但也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又問道:“那怎會沒學到什麼,可是你沒有認真學?”
小娘子緊了緊鬥篷,依舊答了:“一個老師,教那許多人,哪裡教得過來,她自有原因偏頗。”
魏修覺得這鄉下坤堂的腌臜事頗多,也不再問了,轉去問别的:“那你被人欺負了,怎的不報官?”
在大齊,女帝統治的時間比男帝長久多了,若是有此類糾紛,必是利女不利男的。
那小娘子唇角扯起,冷笑了一聲。
“我是要去報的,但此人是掌櫃的親戚,我不知會不會耽誤活計,便打算先尋下一個東家,沒成想他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魏修聽得一愣一愣的,呆站在那裡。
卻聽楚斯木精準地抓住了自己的職責:“束脩肯定有問題。你家在哪?”
事事必答的小娘子聽楚斯木要為她出頭,反而無措起來。
靠在門口的青陽珂及時補充道:“放心,我們不會提起你。”
“可你們是從洛陽去的……”
楚斯木解釋道:“不不,我們是京城來的,一路要查很多呢。”
小娘子驚訝地看着他們,複又平靜下來:“可就算你們去了,也隻是一時的好……”
楚斯木奇怪:“一時好不也是好嗎?如此多查他幾次,上面就會嫌麻煩,麻煩多了,下面便不會如此猖狂了。”
楚斯木之言很理想,卻也不無道理。
太女成華是十分重視坤學的,如今看得便緊,日後登基,隻會更嚴苛。
那女子不懂這些,還是猶豫着。
卻見方耀祖伸出一根手指頭,指向了魏修。
“這位是刺史家的郎君,你信不着别人,總該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