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他們眼熟……”
“可能來看過齋會吧。”
又有一人來到房外,聲音沉穩道:“莫要議論。”
門被打開,正是方才去禀告的那位僧人。
“二位……”
他話還沒說完,便見這位女子被服侍地妥妥當當,已經甜甜地進入夢鄉了。
頓時咽下了剩下幾個字,回頭瞪了幾個師弟一眼。
紀懷皓輕輕推了推羅雨風的肩膀。
羅雨風睜開了一條縫隙,吸了吸鼻子,看向紀懷皓,擡起了雙臂。
意識跟着動作上浮,她回過了神,又将手臂倏地放了下來。
紀懷皓輕笑,知道她已經睡迷糊了,扶起了她的胳膊。
羅雨風睫簾一落,沒有拒絕。
僧人真心實意地歎道:“二位施主真是姊友弟恭啊。”
自覺長幼颠倒、有悖人倫的紀懷皓:……
知道紀懷皓似乎準備殺害自己的羅雨風:……
“二位施主這邊請。”
羅雨風從溫暖的房間回到室外,多少也有些清醒了。
她摸了摸頭發,理了理領口,四平八穩地跟着走,隻是眼睛有些空洞無神。
待進了庭中,已經有不少人在等在了那裡。
打頭的老和尚念了聲佛号,肅穆地看了過來。
羅雨風一看,瞬間清明了。
是同光!
他不是不愛出方丈麼,怎麼也出來了?
同光身邊的中年和尚納悶道:“施主為何大過年的來叫陣呐?”
羅雨風反倒奇怪了:“這是你們中原人過年,又不是我過年。”
紀懷皓忍笑。
是了,濛族自有蒙年過。
那和尚被噎了一下,也不吱聲了。
同光開了口,沒有半點啰嗦。
“施主過陣,是為何事?”
羅雨風毫不猶豫:“想試試你們中原佛門的厲害。”
紀懷皓也一本正經地點起頭來。
同光倒不好糊弄:“可是還有旁的需求?”
羅雨風說:“自是還有旁的需求,但是要過了陣才能說。”
同光施施然道:“即是同一個需求,現在說還是之後說,又有什麼分别呢?”
羅雨風怪道:“自然不一樣,萬一沒打過,豈不是丢人現眼,還提什麼需求?”
同光露出了些許笑意,多了幾分對小輩的和藹:“可若是難事,吾等也是很難答應的。”
羅雨風笑道:“我提了難事便是我過分了,主持不應又能,如何呢?”
同光得了保證,也好說話。
“既是如此,施主請吧。”
話音一落,一股腦兒地湧進了許多和尚,大冬日的,竟都打着赤膊,其中大半都是天玑境,還有幾個天璇境。
紀懷皓冷眼看着,嗫嚅了兩下。
和尚就了不起?可以不守男德……
羅雨風那邊卻是腦子一暈,她又數了一遍,聲音也失去了語調,變得平平:“怎麼這麼多人,說好的十三個呢……”
同光搖頭:“非也。”
羅雨風便想起十八人的說法:“那怎麼少了兩個?不是十八羅漢麼?”
同光笑道:“本也是十六羅漢,十八羅漢的說法中,多出的那兩位乃是尊者。”
羅雨風糾結道:“可是我聽别人過陣都沒這麼多人的……”
同光身邊那個中年和尚憋得夠嗆,此時終于又機會開口了。
“嘿,我剛兒就是說這個嘛,大過年的,大夥兒都在,一個不少啊!”
羅雨風:……
“哈哈哈哈哈哈……”
衆人憨笑,紀懷皓忍着笑意探頭去看,羅雨風果然又是面無表情了。
羅雨風對紀懷皓歪頭說道:“你莫要上了。”
紀懷皓笑容消失,抿起了唇,可惜有圍巾遮着,羅雨風看不到。
“為何?”
羅雨風的拇指甲蓋在食指的薄繭上杵了一下。
“我一個人,輸了還不丢人。”
她雖不怕天璇境,可有陣法的天璇境又是另一回事了,這就跟單打獨鬥拼不過軍隊是一個道理。
還沒等懷皓接受這個理論,她便斷喝道:“來戰!”
話音還未落地,銀飾輕晃,人已飛沖了出去,随着她的動作,背光的影子竟然扭曲起來。
衆僧人一凜,大喝了聲:“列陣!”
蓮陣迅速結成,明明隻有十六人,卻形成了層層疊疊的架勢,隐約可見金光乍現。
便見羅雨風指尖一勾,從腰間抽出了一根銀笛架于唇間,悠揚的顫音響起,視覺中萬事萬物的邊界仿佛脫離了物體,震蕩開來!
等第二個音起,他們才反應過來這并不是笛子的明亮之聲,反而低沉柔美,就像這女子的音色一般。
還不待人清醒,又見她影下的扭曲線條倏然飛射了出去,衆人定睛一看
“是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