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好呢,我也不是專門幹這個的……所以你别覺得是我們風靈觀不行!若是我師傅虛靜真人,肯定有辦法!”
說到風靈觀,她又開始絮絮叨叨起來。
“我就說你該跟我回山上見識見識,我師傅是一觀之主,她一出手,肯定是功到病除。哎?你說你們要是早就同意跟我回山上,不就沒這回事了,所以說啊,這都是冥冥之……”
“好啊。”
“啊?”
羅雨風道:“我說好。我們跟你回去。”
明泉愣愣地,咧開了她的小嘴,要笑不笑,最後發出了“嘿嘿”地一聲,露出了幾分嬌憨。
羅雨風反倒有些奇怪了。先前以為明泉不是跟紀懷皓合夥,就是要為風靈觀正名,現在看來,還有些别的……
“你喜歡與我們同行?留月這樣,也給你添了許多麻煩。”
而且,她對明泉也不算恭敬。
明泉摩挲着她的拂塵長柄。
“啊?哦,還行吧!我喜歡熱鬧……”
這話聽起來倒像是真的,每次都是湊熱鬧的時候撞見的她。
又聽明泉興緻勃勃道:“如今官府不抓人了。你們也能出去了,咱們什麼時候走?”
羅雨風看向紀懷皓,他眼下的青色并沒有褪去,雖不如昨夜受傷後看着嚴重,但比起昨日白天,确實明顯了一些。
“……越快越好。但要等我阿弟傷口恢複一些,等天色暗點吧。”
明泉反應了一下。
“這一白天能恢複多少……哦!你是怕衙門那番說辭是誘敵之計?嘿,我說,到底是誰狡猾?”
羅雨風笑笑。
“這就叫狡猾?那你在外遊曆,可要多長些心眼。”
明泉不以為意。
“我走過的路比你吃過的鹽還多。你以為我傻?依我瞧呀,就算把你誘出來了,郭縣也沒有高手能抓得住你。此舉隻為小心罷了~”
羅雨風但笑不語。
就算明泉有些機靈,但昨夜她想象出的那場“倫理大戲”已經讓羅雨風對她有了新的認識……
這人的腦筋有點轉不過彎兒。
她要麼是真不知紀懷皓的身份,要麼是演技了得……
昨日紀懷皓強吻,她極為震驚,實在不像是假的。後來紀懷皓受傷,她也隻表現了些許關心,并不似心疼小輩的長輩……
羅雨風暫且推斷她是真不知情。
既然如此,玉陰山也不是不能去。
她站起身。
“我去收拾收拾。”
明泉連道:“好好好,我跟你說,山上可好玩了,徒侄們也都特别可愛……”
聞言,羅雨風回頭看了眼紀懷皓,隻見對方也站了起來,隻顧着跟她走,活像是緊緊看顧着幼童的兄長,并沒有什麼其餘的情緒。好似那山上一切都與他無關,隻有眼前的這個人……
羅雨風眉頭輕輕颦起,随即放了下來。
人須要往前看,以她的身家和品性,當得起這個“前”字。
夫郎想看,就讓他看去。
當然,如果不是用“牢牢看緊幼童”的态度,那就更好了……
幾人收拾了一番,羅雨風又是按着紀懷皓休息了一陣,等到天色暗下,适才出了院子。
依舊是明泉先行,去驿站牽了馬匹,買了馬車。
羅雨風與紀懷皓在後跟随,一路上并未碰見可疑之人,已然能看到城門了。
卻見明泉的身影一頓,突然拿下背上的包裹翻了翻,然後躊躇地回過了頭。
羅雨風:……
一看就是又落下什麼東西了。
她傳音道:“你若要回去找就回去找吧。”
說到這,她有些欲言又止。
“罷了……我們在城外等你。”
明泉尴尬地撓了撓頭,背上行禮又往回去了。
羅雨風站在一個雜亂的房檐下,眯眼看了看城門口。
進出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冷清,許是因為封城了兩日,所以有許多貨物堆積,需要送往迎來。
還算好混出去……她看了看手裡的公驗,又有些猶豫。
這是新做的身份,以免那縣令有心探尋。但是進城的驗章是她僞造的,應該沒人看得出來吧……
突然,腰間一暖。
羅雨風連忙扭頭看去,隻見紀懷皓凜若冰霜,帶她快行了兩步,直接踏上屋檐,飛向城牆。
羅雨風下意識護住了他腰側的傷口。
眼前的城牆越來越近,越來越低。
羅雨風看見了郊外的無邊白雪,半隐在昏沉的天色中,灰成了一片,隻有黑色的枝丫提醒着她,哪裡是地,哪裡是天。
轉眼,城牆便至腳下,羅雨風探了下腳尖,卻沒有夠到磚面。
她眨了眨眼睛,隻見天色忽暗,眼前景色急轉直下,迎面的寒風掀起鬓發,衣袂翻飛。
紀懷皓竟是隻憑那一個借力,帶着她直接躍過了城牆。
羅雨風唇角提起,在紀懷皓耳邊笑了兩聲,眼瞧着要落地,将他摟得更緊了些。
下一瞬,膝彎被突然擡起,身下震顫,已然落地。
紀懷皓又是不快不慢地往前行了幾步,然後儀态萬方地站定,看向了她,頗為霸道地陳述:“不高,不是能跳上去,是能跳過去。”
羅雨風一愣,想起前日問他:“這城牆這麼高,你是不是跳不上去?”
她肩膀顫顫,在他頸窩裡笑得不行,連小腿都交替着晃了兩下。
“哈哈哈你怎麼還記得這話,又記得這麼清楚,好好好,嗯,你厲害哈哈哈。”
紀懷皓頸間爬上了一抹紅暈,仿佛不怕癢的身體也開始怕癢了。
“欸,放我下來,你這傷還要不要好了?也不知被人瞧見沒有……先去找馬。”
羅雨風左右看了看,此時城牆還未挂上燈籠,但這天色對她而言又足夠地黑了,隻能看見蒙蒙一片。
她聽到了些聲音,看向了一處,又轉頭看了看紀懷皓,隻見對方也正盯着那裡,便知找對了。
她拽起一百個不願意的紀懷皓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