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要做聽話的那個人了,就你這性子!”
孩子氣得跺腳:“那我就不納人,也不嫁人!”
明泉奇了:“不許不納,你要大逆不道?!現在的年輕人怎麼回事,這麼極端……”
她瞟了眼羅雨風。
羅雨風氣笑了:“在你眼裡我跟她是一個輩分?”
明泉轉了轉拂塵,沒有說話,估計是默認了。
孩子以為自己把明泉驚住了,洋洋得意。
明泉“嘿”了一聲。
“你不成親好啊,真是潛心論道的好苗子!我們觀裡就缺你這樣的小童子!”
“你你你你你!前什麼道!?你放我回去!”
眼見那孩子開始拳打腳踢。羅雨風勸道:“你跟她說清楚便是了。道觀裡可以上學,有地方住,也有飯吃。你見過人上學嗎?就是坤堂,學武。”
孩子安靜下來,半響,點了點頭。對羅雨風說起話來,比對明泉說話時聲音小了許多。
“可我不信你說的,你是個□□犯,你弟弟是殺人犯。你用刀捅他,還強迫……”
羅雨風嘴角一抽,将她的嘴巴給捏住了。
明泉大驚失色,在一旁教育道:“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說是造孽,你讓孩子聽了去,看了去……”
羅雨風伸出了另一隻手,明泉往後一跳,自動閉嘴。
羅雨風斜了她一眼,彎下身,看着那孩子。雖然看不清,但也知道她是個極聰明的,所以才能猜到紀懷皓是那個當街行兇之人。
更何況,她還能看人下菜碟……敢對明泉大喊大叫,一定是知道明泉這幾日是在鎮上行善事。對自己說話小聲,則是在害怕,但仗着有明泉撐腰,所以才敢出言挑釁。
羅雨風笑笑,對她說道:“這話不是我說的,而是這道長說的,她同我說山上有多好多好,待到上元,踏歌燈會、舞樂百戲應有盡有。”
言罷就松開了手,那孩子立馬躲到了明泉身後,擡頭看明泉,似乎在求證。
明泉一聽羅雨風在宣揚玉陰山,别提多驕傲了,連連點頭。
孩子猶豫道:“那……好吧,你雖然說話難聽,但做的是好事,一定是好人。可我們一定要跟他們姊弟一起走麼?她說話好聽,但做的事……連帶着她弟弟……”
她估計知道紀懷皓是個有瘋症的,而且武功不低,能追着明泉打,所以沒有将人得罪死。隻是撺掇明泉趕緊與他們分道揚镳。
羅雨風心道:“她倒自有一套分辨是非的邏輯。”
卻聽明泉不知為何,半響都沒出聲,羅雨風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能盡力觀察,感覺她又是呆愣,又是心慌,還有些掩在其下的觸動正在逐漸湧出,卻始終無法破殼。
明泉好似不知該怎麼說,最後吐出了一句:“也不一定……”
羅雨風微微一愣。
明泉突然緩過神來,又是牽馬,又是背包,張羅道:“好了好了,我們快些走吧!”
她一忙活起來,那孩子就在她腳邊打轉,就算絆腳,也不離開。
羅雨風眸子一轉,湊到孩子身邊,啟唇問道:“你怕他?”
寂靜的山林裡,低柔的聲音出現在耳邊,孩子被吓了一跳。
“什麼?我怕誰?!我天不怕地不怕!”
她越害怕,聲音就越大。
羅雨風笑了笑。
“怕就怕,為何還不敢認?”
孩子梗着脖子喊:“我不怕!”
羅雨風挑起唇角。
“哦?那你過來些。”
那孩子仰起頭,看向了紀懷皓的方向,約莫過了眨兩次眼的功夫,就突然跑開,貼在了瘦馬旁,仿佛克服了騎馬的恐懼,下一瞬就能爬上去逃跑。
羅雨風笑了笑,看起來心情不錯。她回頭看向紀懷皓,正見這人看着那孩子,眼神冷峻無光,沒什麼表情,好似天上的神魔在看着地下的蝼蟻。
她隻捕捉了這一瞬。随後,在極快的時間内,那眸子微微一動,瞥向了羅雨風。
羅雨風輕笑一聲,手掌撫上他的臉頰,用指尖輕輕拍了拍。
“這麼可怕?”
紀懷皓眉眼微壓,臉頰在她掌心小小地貼了一下。
“你們兩個離經叛道的!走了走了!”
明泉在前面喊道。
羅雨風聳聳肩,踏镫上馬。然後背後一暖,馬兒一沉,又是背了一人。
羅雨風:……
紀懷皓得了“不黏她就會死”的病。
她回頭勸道:“你坐馬車。”
紀懷皓冷冷地皺眉,一動不動。
羅雨風耐着性子。
“你傷口隻是縫起來了,不是合起來了,快點,去坐馬車。”
紀懷皓抿了下唇,終于動了,卻是傾身扯住了缰繩。
羅雨風立馬生出了肝火!
總是這樣,執拗起來非要拽些什麼東西,先前是被褥,這會兒是缰繩,被捅了一刀還這麼不老實,接下去還了得?!
羅雨風一下子就把他的手按住了。
紀懷皓直接扔了缰繩,反手握住了她。
羅雨風:……
最後還是手拉着手,陪着夫郎坐在了馬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