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搶救室裡的護士也正好把邊雪推了出來。
邊雪媽媽和爸爸都迎了上來,邊雪媽媽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掀開白布看了一眼,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兩眼一翻癱坐在地上。邊雪爸爸連忙托住她,場面霎時間一片混亂。
江霖聽見聲音走過去,站在原地看着離她不到兩米的邊雪,她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江霖耳朵裡一陣嘶鳴聲,她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了,她拖着沉重的腳步往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她走到邊雪身邊,柔聲喚她:“邊雪”
眼前的人再也不會高興的回應她說:“怎麼了,叫本美女幹什麼?”
江霖哽咽道:“對不起,邊雪”
她眼前浮現起邊雪的笑臉,耳邊環繞着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邊雪,你不說過兩天還要來找我嗎?”
“我昨天看到你一個帥哥了,你起來,你起來我去給你要微信。”
“你今天真好看。”
“你說我們要一起攢錢,出去玩的!”
……
陳晏白看着連指尖都在顫抖的江霖,心裡也沒來由地一陣疼。他沒經曆過這種場合,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走到江霖身邊,輕輕抱住她。
“哭出來,會好受一點吧。”江霖被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身上帶着雨水和洗衣液的味道,讓她暫時放下了所有防備。
“陳晏白,我沒有邊雪了。”江霖帶着哭腔說。
“你還有我。”陳晏白拍着她的背,安撫道。
江霖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和我做朋友,她也不會死。”
陳晏白輕輕撫摸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輕輕拍打着。
走出醫院,江霖卻看到謝琦在角落裡肆無忌憚的抽着煙。
江霖握了握拳頭,轉身走回到謝琦跟前。
“你沒什麼要說的嗎?”
謝琦擡眼,無所謂地說:“我有什麼要說的?”
“謝琦!”江霖吼出聲,“這是條人命。”
謝琦起身,盯着江霖的眼睛說:“人命?在你眼裡邊雪的命是命,那蔣承軒呢!”
“蔣承軒蔣承軒,行,蔣承軒的事情和我有關你來找我,你為什麼要去找邊雪!”江霖眼眶通紅,情緒激動地說。
“我就是想跟她開個玩笑啊。”謝琦笑着說,“我說要她今天陪我去玩,我就和祁峻一刀兩斷,其實我說這個她沒答應。你知道我說什麼她答應了嗎?我說她要是來,我以後再也不找你麻煩了,誰知道她這個笨蛋還真的答應了。”
“一開始呢,我就是想騙她在郊外轉幾圈,沒什麼惡意。”謝琦說,“怪就怪今天下雨天氣不好,我給她說我不喜歡祁峻,就是想讓她不好過,誰知道她和我吵架,吵不過我就跑了,結果‘砰’的一聲就被車撞飛了。”
謝琦捏碎手裡的煙,一臉蔑視的看着江霖,“江錯,我說過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你說你會拭目以待,所以驚喜嗎?”
“你真是個瘋子!”陳晏白剛到樓下,就聽到謝琦這番話,他把謝琦拉到自己身旁。
“我瘋子?”謝琦笑得更大聲了,“那就當我是瘋子好了,江霖,失去一個很重要的人,是什麼感受?你喜歡嗎?”
“你想知道蔣承軒是我誰嗎?“謝琦收斂起臉上的笑,“他是我哥哥。”
“要不是因為你媽,他不會出車禍的。”
江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媽媽因為一車禍中去世的。
而那場車禍一共有兩人去世,一個是江霖的媽媽,一個是肇事司機彭澤軒。
“那個司機不是叫彭澤軒嗎?”
“彭澤軒是我哥哥剛改了一個月的名字。”
謝琦父母離婚後,謝琦判給了她爸爸,她爸爸帶着她和蔣承軒的媽媽重組了家庭。謝琦從小就缺失愛和陪伴,她爸爸沒再婚前謝琦在家裡得到的隻有家暴辱罵,還有任勞任怨的伺候着她爸爸。隻有蔣承軒會給她買禮物,偶爾帶她出去玩。還會為了謝琦,和她爸爸吵架,動手。
她長到這麼大,人生中僅有的好,都是哥哥給她的。
謝琦知道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系,在這層兄妹關系下她萌生了一種喜歡。
蔣承軒去世那天也是知道謝琦她爸爸又喝酒打她,特意從外地開車趕回來,想接謝琦走。那曾想快到家的時候,出了車禍。
當她得知蔣承軒去世的消息,她覺得天都塌了。上天入地,她再也找不到哥哥了。
是因為車速太快,也沒注意到行人,撞到江霖媽媽。最後兩個人都在這場車禍中去世。
江霖媽媽去世了,謝琦隻能把一切都怪到了江霖頭上,整個人心理都病态地扭曲,除了蔣承軒,她不在乎任何人,生死也與她無關。
“江錯,你就和你的名字一樣,你從生下來就是一個錯誤。”謝琦在一旁輕聲說,“你一個克星,你不配擁有任何朋友,你說,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你夠了!”陳晏白就算再好的脾氣,也聽不下去了,“謝琦,你這是犯法的。”
“犯法?我犯什麼法了?”
江霖掙出陳陳晏白的懷抱,她看着謝琦:“你真的一點愧疚都沒有嗎?你就不怕邊雪半夜來你夢裡,找你索命嗎?”
“為什麼要來我夢裡,害死她的又不是我,又不是我開車撞的她。再說了她要不是你朋友,我會找她嗎?”
“你真不是人!”江霖情緒失控地吼道,她眼眶赤紅,眼淚如豆般一顆顆往下掉。
她猛撲到謝琦身上,揪着她的衣領。
“怎麼,你想打我?”
陳晏白一把抱住江霖:“别沖動。”
謝琦看着江霖發瘋般的樣子,點燃一根煙抽了起來,對她說:“江錯恭喜你,五殺了。”
說完,拿起一旁的傘走了。
“謝琦,我要殺你。謝琦!”
陳晏白緊緊地抱着江霖,周圍的人也被江霖的喊聲吸引過來了。
慢慢地,江霖無力的跪坐在地上,擡眼看向陳晏白,用她最後的力氣推開陳晏白,“你離我遠點。”
“江霖。”
“别動我。”江霖防禦的姿勢,拒絕了陳晏白的靠近,“陳晏白,你說過她可以解決這次的問題,可她現在躺在病床上沒了呼吸,我甯願躺在那裡的是我。”
江霖抹了一把淚,站起來一個人往雨裡走。
陳晏白跟了上去,但又怕江霖情緒激動,隻好跟在她身後。他好久都沒有跟在她身後這樣走了,上次還是在那晚的酒吧前,一樣的訣别。
江霖踩着腳下踩着水,冰冷的觸感從腳底蔓延到五髒六腑,刺骨地寒。
她一個人走了好久好久,走到腿完全擡不動了,她在路邊坐下。一回頭,才發現陳晏白一直跟在她身後。
陳晏白看着她,明明距離不是很遠,他們兩個人之間,卻好像隔着一道永遠無法跨越的天塹。
“陳晏白。”江霖在不遠處喊他。他走向她:“我在。”
“你别跟着我了吧,我想自己待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