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華看着易君的眼神，漸漸噤了聲，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提這個話題。

但如果是南宮易，一定會放他離開。

易君起身，冷冷道：“拿上諸天令，本座還有些事要與你交代。”

易君和父皇果然不是同一人，即使是同一個靈魂。

沈安華默默将令牌收好，這畢竟賣身錢，不要白不要。

“雲初現在叫做天命，他的記憶被處理過，記憶裡的父兄被替換成了别人，身份是帝君的外甥，除此之外所有的經曆和你記憶中的一緻。”易君進入天機殿後，臉色就恢複了常态，他示意殿内的人都退下，微微揮手，一道影像出現在空曠的大廳中。

影像中，一個發白如雪、渾身戾氣的少年殺上雪雲門，一臉劈了大半山門，那座始祖冰雕也被砍成了兩節。

少年逢人就殺，雪雲門幾乎被屠戮殆盡，直至在墓林看到一座名為南宮雲華的孤墳才停手。

“這是雲初？”

沈安華發愣，小梨子為什麼會滿頭白發，又為什麼會殺上雪雲門？雪雲門雖有些見死不救，但也罪不至死啊。

“你走後，卷雲大陸轉雪災為地裂，本座和婉容皇後赈災時意外跌落身死，他悲傷過度一夜白頭，後逆天而行，使用了輪回功法逆轉時間使我們複活，但依舊無法阻止地裂的發生。”易君說到這沉默了一下道：“恰好，你的死訊就傳來了，傳訊的雪雲門弟子說你是走火入魔身亡，他不信，偷偷跟蹤這些弟子去到了地底，親眼看到他們竊取卷雲大陸的生命本源地心乳液。”

“然後……雲初就滅了雪雲門？”

沈安華都不敢往下面想了，地心乳液是一個星球的壽命，若是大量耗損會使星球枯竭，失去屏障保護最終滅亡。雪雲門竊取這東西可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易君點點頭，似歎了口氣：“但滅殺錯了，竊取地心乳液的弟子是違背門規偷偷跑出來争奪機緣的，其餘弟子在地裂之前便已返宗。他跟着殺上門去，聽不進那掌門的解釋，再次違規使用輪回一脈功法，屠盡了人滿門。隻有你師父帶着幾個四五歲的孩童躲在你墓前才逃過一劫，但他壽命無多，沒多久就身死，雪雲門一脈傳承就此斷絕。”

“……”

沈安華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有些自責。他早該想到的，以南宮雲華的人設，看不懂功法走火入魔基本不可能，梨子不會相信。

更沒想到雪雲門的斷層竟是自己間接導緻的。一個宗門隻活下幼童，能在宇宙中活着并再次壯大宗門已是不易，又談何手段道德。也無怪乎現在的雪雲門與古時截然不同。

“他因一己私欲濫殺無辜犯了輪回一脈大忌，但少君不會犯錯，犯錯的隻能是迷惑少君犯錯的人。”易君神色複雜道：“帝君便親自帶人滅世，他苦苦哀求認錯無用，父母親人甚是是那些被他救活的卷雲國國民，全部被天罰誅滅，靈魂禁锢于鎮魂塔中受刑。今後他每犯下一個錯，這些人的刑罰就會加重幾分，他一日不能繼位，這些人便一日不能擺脫。”

“這未免太狠毒了！”

沈安華想起了曾經的宇狗，握緊了拳頭。

“但帝君并未真正禁锢那些普通的陰魂，鎮魂塔裡的隻是影像，以及那些本就在裡面服刑的犯人。帝君隻是篡改了他們的記憶，讓他們以為自己是雪雲國臣民。”

易君搖搖頭道：“此事亦真亦假，天命不達到創世神境界就永遠無法分辨。”

沈安華聞言心揪着疼，這對小梨子來說實在是太沉重了，這一生都要背負着愧疚和仇恨。

帝君找了個注定會毀滅的星球讓小梨子渡劫，又給小梨子幸福的家庭和國民，就是算計好了小梨子一定會為了這些人犯下大錯，再抓住把柄加以控制，達成自己的目的。完全不管小梨子死活。

“現在天命性情大變，叫你過來也是為了此事。”易君緩緩道：“你的容貌雖變，但性格依舊，天命憑着對南宮雲華的記憶對你更容易接受些。本座需要你重新與他接觸成為好友，以表兄的身份關愛他，讓他不至于那麼極端，那麼凄苦。”

沈安華點頭，即使易君不交代，他對這個可憐的弟弟也會多加關照些。

“回去之前你去拜見一下天擇，他畢竟是輪回一脈嫡長，聲望極高。”易君拍拍兒子的肩略帶着一絲笑意道：“與他交好你遊戲人間也自在些。”

“父親，你又打趣我了。”

沈安華倒是聽出了點别的意思，難不成天擇還有起勢的可能？以帝君對天擇的惡劣态度，這對父子看着也不像能和好的樣子。

“走吧，陪我去趟輪回殿。”

易君笑笑，也不再多話。世間萬事，唯有家事最難處理，父子間恩恩怨怨誰又能說的清。

囚而不殺，提之激憤，足矣證明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