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來一位臂膀粗壯的男子,他身形高大,站在門口,冷冷地睨着眼前的姑娘們,随後将目光放在前頭的粉裙女子身上。
他的目光如有實形,冰冷非常:“隻有她一人不願意是吧?還是你們都和她一樣,不肯聽從安排?”
一個大膽的姑娘梗着脖子道:“你們無緣無故地綁架我們,還用這種下作手段羞辱我們,我們突然自然不願意!我告訴你,本姑娘可是名門貴女,若是讓我父親母親知道了,定然要你們吃不了兜着走,還不快放我們出去!”
那男子竟然毫不懼怕地笑了:“名門貴女?吃不了兜着走?你現在待在我們大人的底盤,你以為,你還能出得了這個門嗎?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活下來嗎?”
他這話陰森而冰冷,好似将遮掩幾人結局的帷幕生生撕開。
“别說你是名門貴女,就算你是天潢貴胄,來了這裡,也得老老實實聽我們大人的話!”
“不怕死是嗎?”
他笑了笑:“那我便滿足你們。”
他面容陰狠,朝身後站着的侍衛一揮手,幾名佩刀侍衛便冷漠着走了進來,将屋子裡的女子一一扣下。
“你們要做什麼?還有沒有王法?!”
男子道:“你想問王法?那我便告訴你,這裡沒有王法,我們大人的規矩,便是王法。”
他擡起的手一揮,屋子裡的姑娘們便被扣押着帶了出去。
黃裙女子的胳膊被重重往後壓着,刺痛感襲來,她不适得嘗試動了動,然而還未來得及動作,身後那人卻再次加重了力道。
她将悶哼聲掩下,擡起眼悄悄看向走在身旁的清冷女子:“……阿筝姑娘,你不怕嗎?”
流筝偏了偏頭:“怕什麼?”
黃裙女子見她面色如常,在這種惶恐彌漫的場合,她竟然忍不住笑了下:“人都有對未知的恐懼,像我一樣曾經,看不到自己的未來時,也時常畏懼着、擔憂着,因為不知道下一刻會遇到什麼事,生還是死,而阿筝姑娘,你好不一樣。”
她很不一樣?
流筝垂眸不語,半晌,她擡頭看向她,淡淡道:“你也很不一樣。”
她眼底笑意微盈,絲毫沒有對未知的恐懼。
黃裙女子搖了搖頭,莞爾道:“我的情況和你不一樣,我隻要知道,我的家人能好好活着就好了,至于我往後如何,已經沒什麼所謂了。”
為了家人,便要毫不猶豫地舍棄自己嗎?
流筝看着她。
她是真的覺得沒什麼所謂,甚至此刻,面上還挂着笑。
她雙眼明亮,忽然一閃,好似意識到什麼,扭頭看着流筝開口道:“對了,阿筝姑娘,我知道你的名諱了,但你還不知道我的呢。”
“我叫鐘月。”
流筝看着她的眼睛,忽然開口:“鐘姑娘,既然你這麼講究公平,為何又要為了家人甘願舍棄自己的性命?你覺得,這公平嗎?”
鐘月眼底的笑意散了些:“阿筝姑娘……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她一時靜默。
身後的侍衛意識到兩人在對話,立刻攥緊了她們的手臂,厲聲道:“若是再敢私談,便将你們就地格殺!”
此後一路,兩人誰也沒再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前面的人終于停了下來。
此刻,她們已然身處一處地下牢房,潮濕陰暗密布整個監牢,連光線也稀少得可憐。
她們的手終于得以被放開,幾個侍衛身形筆直站在門口守着,隻留一個走在前方帶她們進去。
陰冷的感覺從後背漸漸蔓延上來,仿佛蛇身冰冷的觸覺。
她們走進去,方知曉裡面空間極寬闊,中央放置着一口大鍋,鍋底正燒着炭火,熊熊烈火翻騰着,離得近些都能感受到那裡傳來的熱氣。
大鍋被架子架起,懸在半空,裡面的液體看不見,隻能聽見傳出的蒸騰翻滾聲。
幾人瞬間不寒而栗。
那口大鍋,竟是足足能容下好幾人。
而方才離開的女娘,此刻正靠在牆邊,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們。
她慢悠悠地晃着手中的團扇,塗着紅蔻丹的指甲在昏暗的光線下更顯紅豔似血,眼神更是像黑暗中蟄伏的野獸,随時可上前将獵物撕咬。
她站起身,邁着緩步子朝這邊走來,液體的沸騰聲将她的腳步聲掩下,卻遮不住她冰冷的嗓音:“我方才聽說,有人甯願死也不甘受辱?”
她的眼神從面前姑娘們的臉上劃過,最後看向粉裙女子,牽起一絲微笑道:“從前那些個沒骨氣的姑娘,都是哭着求着我給她們指一條生路,我今倒好,居然碰見了一群有骨氣的人,這可真是鮮事。”
她微微傾了身子,眼神轉冷:“來,告訴我,哪個清高的,想嘗嘗以往那些人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