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有人醉卧軟榻,有人清醒未眠。
誰又沒有心事?
……
郭榮接到屬下密保後不久,便聽下人說尉遲恭來府有要是與他商談,他放下手中密信,起身出去接待了他。
郭榮給他倒了杯茶水,才詢問他此番來此的目的,“是二殿下有什麼吩咐?”
尉遲恭擡手推拒了茶水,轉而給自己倒了杯酒,“二殿下倒是沒有什麼吩咐,隻是我想你該明白現在我們的處境。”
郭榮眯了眯眼,饒有趣味地嚼着這兩個字,“我們?”
尉遲恭将杯中的酒一飲而下,聞言瞥他一眼,“怎麼?郭侯爺此刻還沒明白,誰才是跟你一條繩上的螞蚱?”
他随意往後靠去,深黑的眼睛在眼前的人身上打量,“郭侯爺,怎麼,您那小兒子的死沒給您提個醒嗎?”
郭榮的眼神瞬間沉下來,盯着他,“你想說什麼?”
尉遲恭嗤笑一聲,“您裝什麼呢?長生蠱的事難道不是您透露出來的嗎?怎麼,你到現在還想着不偏不倚占據中立位置?”
他眯了眯眼,靠近他,“自從你将長生蠱的研制秘方透露給二皇子的那一刻,你就注定回不到太子身邊了,你不會還想着,自己能成為太子的左膀右臂吧?”
“怎麼,您那小兒子都死了,還沒讓你看清自己身處的形勢嗎?”
尉遲恭意味深長道:“你又怎麼知道,這件事跟太子無關呢?”
郭榮蓦地擡頭,“那個樂師……”
尉遲恭已然打斷他,“平平安安從地牢走了一趟,又适時出現了一個替罪羊,你說,這麼幹淨的手段,會跟誰有關?”
郭榮沒有被他牽着走,冷靜道:“我查過她,但是……”
尉遲恭道:“我也一早查過她,你以為我們沒長心眼?二皇子就沒有懷疑過她的身份?”
他再次恢複松散的樣子,“來,跟我說說,你都查到什麼了?”
郭榮抿唇,不語。
尉遲恭笑了聲,“什麼也沒查到,對吧?我可不信那小侯爺死後,你能夠按耐着不對她動手,結果呢?傷到她一分一毫了嗎?”
郭榮盯着他,順着他的話想到前些日子他派去刺殺的那些死侍。
無一生還。
尉遲恭看着他的面色,知道他定然想起什麼,已然被自己勸動,再次開口道:“我那地牢,她也曾闖入過。”
郭榮震驚望着他,“什麼?”
尉遲恭冷笑一聲,“要查到那姑娘的身份,可是廢了我不少功夫啊,這事還多虧了她心軟,那天從我手裡救下幾個姑娘,我順着被救的人才查到了她身上。”
他想到什麼,忍不住笑出聲,“隻是可惜,被救下的那姑娘不久後也死了,她白白浪費了一圈子功夫,還将自己暴露在我們面前。真是可惜了,實在是天助我也。”
郭榮忍不住發問,“她一個姑娘而已,怎麼能從你手中逃出來?”
她不就是一個簡單的樂師嗎?
尉遲恭瞥了他一眼,“郭侯爺,越是背景幹淨的人,越不能小看。”
郭榮忍不住發問,“那你有沒有查到,她背後的人究竟是誰?”
“這我倒是還沒查到,不過……那天在場的人,除了她,可是還是太子呢。”
郭榮被這話驚了好一會兒,“……什麼意思?”
尉遲恭看着他的臉色,眼底劃過一絲鄙夷,“什麼意思,你不明白?真以為太子如表面那般溫和純良呢?他被親信背叛,遭遇刺殺後還能平安無事的回來,你以為,他憑什麼?”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現在應該已經察覺到我們在做什麼事。”
郭榮聞言不由慌亂,“那怎麼辦?”
“怎麼辦?”尉遲恭掃他一眼,“木已成舟,我們已經回不了頭了,你也是。不到最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所以啊,郭侯爺還是将你那點心思收一收,你跟着二皇子,至少他不會虧待了你。别忘了,眼下,皇帝對太子的态度如何。”
尉遲恭毫不在意,“即便太子知道了又怎麼樣?我們做的事情可是皇帝默許的,怎麼,他還敢跟皇帝叫闆不成?”
聽着這話,郭榮稍稍放下心,内心的天秤也不自覺開始偏移。
“那我……接下來該做什麼?”
尉遲恭笑了聲,“那姑娘不是樂師嗎?她究竟有何本領,與太子有沒有關系,你邀她進府,試探一下,不就知曉了?”
郭榮聞言,眼底劃過一絲陰冷,心中打起思量。
……不過是個小女子,怎麼敢跟他們叫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