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李長曳輕聲重複,眉頭微蹙。一個今年才開始合作的布莊,卻頻頻出現在線索中,這絕非巧合。
她眼神微冷,低聲自語:“看來,這案子後面的人物,還未全數出場啊”
與此同時,縣衙這邊。
大堂前,衙役們三三兩兩地往來,偶爾交談幾句,卻壓低了嗓音,顯得格外克制。昨日寒衣節案的餘波,像一片無形的陰影,籠罩在縣衙上空。
陶勉的書房位于縣衙東側,臨近一片竹林,晨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陽光透過窗棂斜斜灑進書房,映在陶勉的側臉上,給他原本溫潤的眉目鍍上一層金色。書房内靜得隻剩下茶爐的輕微沸騰聲,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竹香。
陶勉獨自坐在書案後,手指輕敲着案面,目光落在桌上攤開的兩封信上。
一封信字迹娟秀,言辭親切,内容多是噓寒問暖,諸如“已近深秋,記得多添衣”之類的關懷語句。唯獨最後一行,字迹蒼穹有力,寫着:“記得查案!”
另一封字迹潦草飛揚,恨不得将筆鋒甩向天,内容卻是洋洋灑灑的瑣碎,上至哪家大臣的女兒如何閉月羞花,下至京城新開的酒樓如何熱鬧。末尾一句卻簡短得毫無頭緒:“本王太無聊了!”
陶勉的視線在這兩封信上停留片刻,随後嘴角微揚,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他輕輕靠在椅背上,低聲喃喃:“真是逼人不得閑啊。”
作為駐守邊境的異姓王爺之子,他自幼習慣了在權謀之間求生,明面上他是世人稱道的溫潤如玉,背地裡卻是複雜權勢局中的冷靜執棋人。此次調任鳳州,看似是避開京城風波,實際上,卻是被推至更深的漩渦中心。
他擡手揉了揉眉心,似是想驅散那些紛亂的念頭,卻終究沒能将那道身影從腦海中趕走——李長曳。
那個鳳州的捕快班頭,從第一次見面起,就給了他截然不同的感受。冷豔,幹練,帶着拒人千裡的冷意,卻在查案時又異常堅定與溫情。
陶勉不禁低聲喃喃:“她倒是個有趣的人。”随即輕輕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趙霆推門而入,正碰到陶勉這副模樣,忍不住開口道:“二少爺,可是家中來信?”
陶勉不睜眼也不回應,過了一會才緩緩睜開眼:“不要叫我二少爺。”
趙霆聳聳肩哂笑道:“這會兒不是沒旁人嗎”
陶勉拿起一封信遞給趙霆,帶着一絲調侃說道:“你看看,我這才來鳳州幾天,就催着我查案,這老頭盯得真緊。”
趙霆接過信,快速掃了一眼,笑着說:“這不是說明王爺也心急嘛,這兵馬也是蹊跷,怎麼就能無緣無故消失呢。”
他的目光很快被另一封信吸引,看到那狂草筆迹,他挑了挑眉,嘴角一抽:“三皇子殿下的筆迹,還是一如既往的嚣張啊。”
“他呀,”陶勉語氣帶着幾分熟悉的無奈,“找不到人陪他喝酒,就隻會寫信來煩我。”
說話間,他的目光忽然一轉,似是不經意地問道:“李捕快呢?”
趙霆微微一怔,他跟随陶勉多年,這還是頭一次聽到二公子主動提起一位女子。他略帶遲疑地回答:”她去法正寺找見深大師了。”他頓了頓,又壓低聲音說道:“二少爺,我總覺得這李班頭太聰明了。她會不會察覺到我們在查的事?”
陶勉擺了擺手,神色如常:“無妨。我是正大光明調任鳳州,她要查便讓她查好了。”
說罷,他靠回椅背,語氣不緊不慢:“再說,她聰明,又熟悉鳳州情況,這樣的人才,若不為我所用,豈不是浪費”
趙霆忍不住腹诽:怎麼還是光薅李班頭啊。
正在這時,外頭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一名衙役匆匆推門而入,神色慌張:
“大人,不好了!見雲死在牢房裡了!”
陶勉的臉色瞬間凝重,目光如深潭,漠然中透出一絲冰冷。他緩緩站起身,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走,去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