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開心,眉眼彎彎的,還帶着一絲狡黠的幸災樂禍。
蕭時予看得心中一癢,拔腿便走過去。
翠喜端着裝滿飯菜的漆盤進屋時,見着主君正一把推開了側夫人,自個兒坐在了榻上,側夫人也不惱,轉頭找了個木椅坐下。
翠喜小心翼翼地走進去,跪在案桌前,将飯菜一一擺放好。
蕭時予擡眸看了一眼飯菜,心中一動,“告訴廚房多做幾個菜,我今日留此用飯。”
翠喜一聽,嘴角止不住的上揚,連忙答應下來,轉身往外走。
坐在不遠處的溫韫聞言背脊一僵。
屋内安靜無聲,那人并未有過來伺候他的自覺。
蕭時予擡頭看去,語氣之中得意極了:“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過來伺候你家主君。”
溫韫不情不願地走過來,心中暗自抱怨,他真是睚眦必報。
蕭時予真是個小氣鬼!
今日的飯菜比往日要豐盛不少,溫韫跪坐在一旁,替蕭時予布菜。
出閣之前,蕭府曾派過嬷嬷來教溫韫規矩,如何服侍公婆,伺候主君,就連床笫之事都不曾落下。
教習嬷嬷曾說過,妾室不可與主君同食,得需将主君伺候好後,才可進食。
于是,溫韫在心裡罵蕭時予更兇了。
那日之後,溫韫每日去西屋陪着婆母抄寫佛經,便很少見到蕭時予了。
偶爾晨昏定省,兩人打個照面,一句話也不會說。
聽聞蕭時予每日規規矩矩地去學堂,不曾耽誤一日,溫韫心覺奇怪,他也沒傳言那般不服管教,果然傳言不可信。
婆母信佛,也信鬼神之說,溫韫不敢偷懶,每日秉持着虔誠之心跪在佛像前,恭恭敬敬地抄寫到很晚。
這晚月色中天,夜色融融,春夜被一層薄薄的霧籠罩着,還帶着一絲涼意。
溫韫回屋時要路過東屋主院,隻見院裡亮起一絲微弱的燭光,好像是刻意為了不引人發覺。
溫韫心起好奇,她偏頭看去,蕭時予身着單衣正站在院中,盯着院牆某一處出神。
翠喜被溫韫擋着看不清院中景象,見主子停下腳步,不解:“側夫人,你在看什麼?”
此話一出,溫韫就像是被踩住尾巴的大黃狗,被吓得差點跳起來,她急忙捂住翠喜的嘴,示意她不要說話。
力道過大,翠喜整張臉被憋得通紅,她急忙眨眨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溫韫這才慢慢将手松開。
這時院裡的人有了動靜,少年拿起長槍,刹那間,長槍從少年手中飛出,槍鋒勢如破竹,銳不可當,精準地落在院牆上的靶心。
靶心周圍頓時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紋。
溫韫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這蕭時予天天披着大氅,一幅弱不禁風的模樣,看不出還有這等身手。
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蕭時予不打女人吧?以後可不敢輕易惹惱了他。
想到此處,溫韫趕緊走開了。
翌日天未亮,溫韫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翠喜喚醒。
屋外的冷風吹進來,溫韫緊了緊身上的衾被,擡起沉重的眼皮,輕聲抱怨着:“天還沒亮,哪有這麼早去抄佛經的?讓我再睡會兒。”
翠喜一把掀開溫韫的衾被,将她拉起來,語氣有些慌亂:“主君病了,徐夫人正在東屋大發雷霆呢,側夫人趕緊去看看。”
溫韫頓時清醒過來,她猛地翻身坐起,“我一時大意了,他身子骨不好,怎麼能讓他在夜裡吹冷風呢。”
她坐在梳妝台前,随手挑了個耳環帶上,一臉的憂愁。
溫韫替她梳頭,“小姐别太擔心,我們走之前主君還好好的,後面的事誰能想到呢。”
“我這個剛進門的新婦沒能擔起照顧主君的責任,還勞累了婆母,傳出去有辱我溫家的名聲。”
東屋内,一衆女婢小厮垂着頭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徐錦端坐在主位,神色略微疲憊,靜靜等候着大夫的診斷。
大夫坐在裡屋,半響,收回把脈的手,有些緊張地抹去額頭上的汗,他顫顫巍巍地來到徐錦跟前,“徐夫人,三公子寒氣入體,再加上大病初愈才導緻昏迷不醒,我開幾服藥服下便好。”
徐夫人颔首,大夫得到她的示意後馬上就離開了,不敢有一刻的耽誤。
大夫走後,徐錦氣得摔碎了身旁的茶杯,茶杯四分五裂,茶水撒了一地,溫韫走到門楣之處下了一跳。
“婆母息怒。”
徐錦循聲望去,溫韫臉頰微紅,薄唇微張,胸口輕微起伏不定,顯然是匆匆趕過來的。
溫韫跨過門檻走過來,溫聲道:“是妾身的疏忽,昨晚瞧見主君在院子裡練槍,一時沒想起提醒他。”
這麼說着,徐錦想起她來東屋時瞧見插在靶心處的長槍,牆上的裂紋如蜘蛛網般密密麻麻,她忽地有些頭疼,指着裡屋說道:“你先去看看時予。”
溫韫應聲往裡走去,蕭時予胸口上下起伏發出微弱的呼吸聲,眼皮略微煽動,卻沒有要醒來的迹象。
徐錦往東屋送去不少女婢,昨夜竟沒一人來報,臉色愈加難看,語氣中帶着幾分斥責:“昨夜你們沒有一個跟着公子嗎!是不是躲哪裡偷懶去了!”
其中一個女婢解釋道:“昨日公子嫌我們人多吵着他歇息,便屏退了所有的女婢。”
“怎麼沒人來報?”徐錦冷靜下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