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寂靜,仿佛時間在此刻停滞,驟然響起急促的呼吸聲打破了這份甯靜。
緊接着是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撩開紗幔,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那人道:“侯爺血流不止,這該如何是好?”
蕭時予虛弱地躺在床塌上,渾身上下紮滿了銀針,因失血過多,他隻剩一絲微弱的氣息。
楊晨愁眉苦臉地看着榻上的人。
百忙之中,無為瞅了他一眼,随後抽出一截紗布,面色平靜地替侯爺包紮傷口,“你先出去侯着,侯爺在我手裡不會有事的。”
眼下侯爺受了傷,沈家說不定會趁此機會痛下手殺,楊晨心裡有數,他捏緊了拳頭,轉身走出去。
偏殿裡,溫韫已經被關在這裡好幾日,外頭是什麼情況,她是半點也不清楚。
就在她萬分不安之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
溫韫霎時警覺起來,不由得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側着耳朵偷聽着。
侍衛一臉冷漠地攔住了來人,“做什麼?”
翠喜低着頭,顫顫巍巍道:“奉太後娘娘之命,前來送飯。”
侍衛臉上一團疑雲,“我記得之前送飯的人不是你。”
“奴婢也不清楚,奴婢是突然被指派過來的。”
侍衛上前打開了食盒,裡頭是清粥白菜,他仔細端詳一番,确認沒問題後,這才掏出鑰匙走過去開鎖,不耐煩喊道:“快點!”
“是,是是。”
翠喜在侍衛的注視下走進去,一擡眸就與溫韫四目相對,眼底露出幾抹笑意,随後朝她點了點頭。
即使什麼也沒說,溫韫也從她柔和的神色中明白了,想來是蕭時予并未出事,她一下心中安定了不少。
此地不宜久留,翠喜放下食盒後便離開了,出門前,她皺着眉頭回頭往裡面看了一眼。
随後房門再次關上,陽光随着門縫越來越小,最後消失殆盡。溫韫打開了食盒,又是清湯寡水的,天天吃這些,若到時候逃跑起來,真是半點力也使不出來。
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再次起身去察看外面的情況,隔着窗戶紙她看不太真切,估摸着附近有那麼三五個人,離屋子最近的那人,看起來身手不凡。
溫韫長歎一口氣。
不曾想被外面的人逮個正着,警惕道:“做什麼呢?!給我安分待着。”
這人的嗓門兒不小,溫韫被吓了一大跳,她撇了撇嘴,“知道了。”
又繼續回到裡屋坐着。
正是正午時分,溫韫一覺醒來,耳邊傳來黃莺斷續的啼叫,恍然間驚覺,現在已經是立夏了,她已被關在此處一個多月。
太後到如今還沒有要将她如何的想法,想來是沈家與蕭時予鬥得不可開交,她想自己還活着應該就說明蕭時予也不會出什麼事。
她這樣想着,心中好受不少。
沒過多久,外頭傳來一陣打鬥的聲音,緊接着門被推開了,沈昊走了進來。
溫韫暗叫不好,想要逃,可視線一移,外面站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黑壓壓的一片,淹沒了整個庭院。
“将她帶走。”他目光如炬,口氣不容人拒絕。
她驚恐地看着向她圍過來的幾人,連連往後退着,“你們要做什麼?”
見這幾人沒有要停下的趨勢,她顧不上其他,憤怒地将身邊所有的東西扔過去,他們站在不遠處,冷漠地瞧着。
沈昊耐心不多,催促道:“愣着做什麼?你們幾個大男人還怕她一個姑娘?”
話落,幾人抓住時機沖上來,不顧溫韫的拼命反抗,一把将她按在地上,用不知從何處找來的繩索将她牢牢捆住。
一番折騰下來,溫韫頭飾衣裳淩亂不堪,顯得又些狼狽。
沈昊緩緩踱步靠近,周圍彌漫着一股壓抑的氣息,溫韫擡起頭與他四目相對,僅是一眼就感受到了他憤怒的情緒,她用盡全力強撐着,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怯懦。
瞧見那不知進退的眼神,他心中怒火更旺,疾步上前,揚起巴掌就甩在了溫韫的臉上。
巴掌聲清脆,白皙的臉頰頓時出現清晰的指印。
沈昊掐着她的下巴,惡狠狠道:“你是不是還等着蕭時予來救你呢?!哈哈哈哈哈哈……你想必還不知道吧,蕭時予以為自己手頭那點禦林軍真能幹出事來,已經起兵造反了,可他不知道太子早料到今日,提前诏回了駐守在外地的軍營,你以為他還會有勝算嗎?”
那雙眼睛異常的平靜,溫韫朝他道:“即是不會有勝算,你還抓我做什麼?”
他嘴角露出惡笑,“自然是當你來送他最後一程。”
溫韫臉色霎時變了。
黑沉沉的夜裡,整個皇宮仿佛被墨一樣的黑籠罩得密不透風,聖上從榻上坐起,晃晃悠悠地走到窗棂旁,擡頭望去,今晚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