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莫離:“臣領命。”
他正準備翻身離開,卻突然起了一陣風。
“吱呀——”
雕花木窗被風吹開,露出了在薔薇花瓣中的少女。
她黑發被水浸濕,幾縷碎發貼在小巧的下巴上,翠眉濡濕,鴉睫上還挂着幾滴小小的水珠,将她的蜂蜜色的眸子襯得更加清澈透亮。
她飽滿紅潤的唇微微張開,似乎也十分驚訝自己沒将窗關緊。
殷莫離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那眉眼不複清冷,一直深邃無波的黑眸震顫,充滿了慌亂。
他立刻将身子轉過去:“我、莫離并非有意冒犯,請公主責罰。”
慕容雲泠覺得有些好笑:“我罰你作甚?你及時上報消息,讓我抓住皇兄的把柄,做得很好。”
她從來沒見過他如此慌亂的模樣,浴桶鋪滿了花瓣,殷莫離也不過看到了她脖子以上的部位。
存了逗弄的心思,她笑道:“這冒犯的一眼便當作獎賞,不知殷将軍覺得如何?”
殷莫離的臉紅得要滴血,他垂着眸子,聲音沙啞——
“我自當視若珍寶,繼續為公主赴湯蹈火。”
語畢,那黑色的身影便化作了一陣風,翻上屋頂不見了。
……
第二日早晨,金銮殿。
工部尚書跪于殿上,恭敬啟奏大皇子南下赈災不力一事。
那明黃的身影狠狠将奏折拍在桌上,恨鐵不成鋼:“混賬!朕派他赈災,沒想到他竟縱容貪官斂财!”
三皇子道:“父皇,皇兄第一回赈災,難免會有些差錯,您别氣壞了身子。”
皇帝罵道:“差錯?你可知因為這個差錯,多少災民會餓死?”
慕容雲泠:“父皇,皇兄定是有他的考量,這才沒立刻整治地方貪腐之事,畢竟如今安頓好災民才是最要緊的。”
皇帝哼了一聲:“你們不必為他說情!朕即刻任命工部尚書劉愛卿為欽差大臣,今日便前往南方災區赈濟災民,讓大皇子跟着劉愛卿多學學,回來再治他的罪!”
慕容雲泠見皇帝發怒,心中冷笑,皇兄政治才能本就一般,父皇派他赈災,心中肯定早有預料,如今即使發怒也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等大皇兄回京,說不定還要嘉獎他。
不過,好在工部尚書劉大人是她的人。
她會向災區捐贈足夠的物資,讓劉大人将她雲泠公主的名号宣揚出去。
今日早朝,除了赈災一事較大,其餘的都是一些瑣碎小事,很快便處理完了。
“今日之事已畢,諸位愛卿退下吧。”
“退朝——”
公公尖銳的喊聲宣布本日早朝結束,大臣們跪拜行禮後,便自行散去。
已至辰時四刻,天光大亮。
禦花園中的淡藍牽牛花已合上花瓣,即将凋謝,而池塘中的蓮花開得正盛,沐浴在陽光下,花瓣上的晨露已蒸發殆盡。
慕容雲泠身着紅黑紋金朝服,穿過垂花長廊,緩步前往生母容皇後所在的鳳栖宮。
剛進殿内,就有一名七八歲的粉雕玉琢的孩童撞入了她懷中。
他擡頭見到慕容雲泠,便高興道:“母後,皇姐來了!”
姿容絕豔的皇後見到自己的大女兒來探望,笑道:“泠兒來了,快來母後這!”
慕容雲泠在容皇後身邊坐下,讓侍女将昨日買的東西都放在了桌上。
即使見慣了華麗的珠寶首飾,容皇後見到女兒特意買給自己的新樣式的頭面,還是十分欣喜。
“泠兒,這便是今年新款的首飾嗎?比往年更加精緻了。還有這草編的兔子,真是栩栩如生,和旁邊那白兔像極了。”
慕容雲泠點頭笑道:“母後喜歡就好,我今日來此,還需要和母親商量一下我的婚事。”
慕容雲瑾正抱着兔子玩耍,聽見這話,小眉毛皺起:“皇姐就要成婚了?不行!皇姐都沒陪我玩夠呢!”
他生氣起來臉蛋氣鼓鼓的,像個小包子。
容皇後好笑地點了點他的腦袋:“瑾兒,你到旁邊玩,這是你皇姐的終身大事,你不許搗亂。”
她吩咐好下人将兒子帶出去玩,轉頭對慕容雲泠道:“你看上了哪家的公子?”
“沈丞相之子,沈逾白。”
容皇後歎了口氣,她自己是最明白這個女兒的,做出這樣的選擇,她并不意外。
“沈逾白……他雖然頗有才華,可惜常流連煙花柳巷,并不算良配,你真的想好了?”
慕容雲泠笑道:“母後,您應該知道,得到沈丞相的助力意味着什麼,兩日後便是夏宴了,我會沈逾白向贈荷,您這兩日幫我與沈丞相通個氣便可。”
“那個老狐狸,怕是沒那麼容易松口,若他得知,很可能就不允許沈逾白赴宴了,不必與他提前說。隻是,我實在擔心你,走出這一步,就代表真的要卷入奪嫡之争了,你這兩日再好好想想吧……”
慕容雲泠神色堅定,蜂蜜琥珀般澄澈的眸子看向容皇後:“母後,不必再勸。”
“那慕容雲松沒有治世之才,我便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