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皇子,可是死罪。”
少女一隻手托腮,倚在窗邊,笑盈盈地看着他。
“若是被抓到,可是要誅九族的。”
“臣是孤兒,孑然一身。”
月光下,青年薄唇輕啟,深邃的眸子依舊無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談論别人的事。
“我知道你武功高強,莫離。”
她嘴角挂着笑,擡手指向遠處的樹。
“可你不知道,皇族的暗衛究竟有多少,那棵樹上,便藏着兩名我的暗衛,若你想殺害我,不等你動手,便會先被射穿心髒。”
“臣知道。”
他的公主實在是太小看他了,他早就知道這些,隻是從來沒與她提起過。
“你知道?”
“嗯,臣五感比常人敏銳不少。”
慕容雲泠微微驚訝,笑道:“即使你真能為我除掉慕容雲松,你也無法在一群皇家暗衛的追殺下逃脫。”
屋内的燈火映在她瑩白如玉的臉上,添了幾分暖色。
“殷莫離,你死了倒無所謂,可你一死,父皇深查,必定會牽連我。
“乖乖做一條好狗,别影響我奪嫡。”
慕容雲泠嘴角挂着笑,那潤澤飽滿的唇吐的話語卻比深夜的月色還要寒涼。
她瞳孔中有着他的倒影,心裡卻沒有。
殷莫離垂眸,掩起眸中的失落,那常年筆挺如竹的背朝少女微微彎下,恭敬領命道:“是,公主。臣定完成公主給的任務,絕不擅自行動。”
少女笑意更深,她伸出素白纖細的手,狠狠揉了揉他的發頂:“真乖。”
……
慕容雲松原本離京僅剩兩日的路程,可他卻在路上停留了三日。
那劉行之幾日前不知為何身體不适,嚷着“舟車勞頓,我這把老骨頭遭不住”,讓整個車隊都停下來陪他休整。
直到剛才心腹快馬加鞭遞上急報,告知慕容雲泠提議開放女子科舉成功一事,他才反應過來。
這是要拖延他回京的速度,好讓這政策落實,讓他無法推翻這一提議!
“好你個慕容雲泠。”慕容雲松眼中劃過陰狠,咬牙切齒道,“趁我不在,妖言惑衆,竟讓父皇同意了這荒謬的提議!”
他看向劉行之這兩日閉門不出的房間,冷笑一聲,上前狠狠踹了兩腳門。
門後傳來劉行之悶悶的聲音:“大皇子,何事啊?”
“開門!别躲在裡面了!”慕容雲松眼中幾欲冒火,一字一句重重說道,“趕緊出來!已經陪你休整了三日,若延誤回京禀報要事,唯你是問!”
“哦,臣知道了。”劉行之并沒有被吓到,不緊不慢說道,“殿下稍等一下,臣正在如廁。”
“如廁?”
慕容雲松氣笑了,命手下将門踹開。
看着在桌前端坐的劉行之,他臉色陰沉地吓人,聲音也摻着冰似的:“我看劉大人好得很,我們即刻啟程返京!”
可他返京之路依舊十分不順利,剛整頓好隊伍要出發,下人卻禀報馬車的輪子被損壞了,得換。
等第二日車輪換好,他即将出發時,卻發現馬兒們有氣無力,仿佛沒吃飽一般。
一盤查才發現,馬棚旁有馬兒吃了腹痛的野草,沒辦法立刻啟程。
慕容雲松以為是劉行之在從中作梗,派人盯着他卻依舊沒有改變。
就這樣被大大小小的事影響,兩日的路程,他硬是花了半月日才回京。
慕容雲松到達時已是半夜,他匆匆洗漱一番,覺都沒來得及睡,也沒來得及與京中支持他的臣子商議,便急忙趕去早朝。
金銮殿上,他的眼睛紅得吓人。
見長子如此憔悴,皇帝有些心疼,做決斷也快了許多,就是為了早些下朝讓慕容雲松早些休息。
慕容雲松彙報完赈災相關的消息,等朝臣們彙報得差不多了,便提起女子科舉一事。
“父皇,萬萬不可開此先河!夫為妻綱,女子就應輔佐男子,在後宅相夫教子,這才是正理,否則天下豈不是要亂套!”
此話一出,大殿上頓時鴉雀無聲,支持他的臣子忙向他使眼色,讓他别說了。
可他剛回來,隻知道半月前慕容雲泠提議開放女子科舉,并不知道前日剛在個别鄉縣試行了女子院試,昨日批卷時已發現幾位才華橫溢之人,試卷已經呈給皇帝,皇帝都贊不絕口。
此刻舉國上下都在贊揚大晟皇帝此舉高明,旁邊國家的女子聞此消息,紛紛遷來大晟,一些學者也來大晟觀摩情況,考慮是否要将此變革也在本國實施。
此刻大晟經濟繁榮,舉國上下喜氣洋洋,而慕容雲松還以為此事尚在商議階段。
“雲松,本以為你南下赈災過後能穩重一些,沒想到還是如此魯莽,連民情都不體察,便在朝上胡亂提議。”
皇帝歎了口氣,看向慕容雲松的眼中帶着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