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宮
“你說,慕容雲泠帶着一個江湖大夫入宮觐見,還說能治好父皇的病?”
慕容雲松眯了眯眼,眼底劃過一絲狠厲。
他的面前,有一個身着黑衣的男子恭敬跪于地上:“殿下,那人說過,這毒無人能解,不必擔憂,一切緩解的手段不過是徒勞罷了。”
“你覺得,他說的話能全然相信?”
恭敬跪地的屬下還未來得及回答,侍女便通報道:“殿下,嚴大夫求見。”
門口傳來一聲中年男聲:“殿下因何事煩惱?”
一中年男子從門口進來,瘦瘦高高的,長着一雙吊梢三白眼,摸着胡須笑着走了進來。
“嚴大夫,今日有人說能治好父皇的病,你不是說這藥萬無一失嗎?!”
慕容雲松看着他,壓制着心中的怒火。
“若殿下擔憂,老夫再加上另一份毒藥便可,何須如此擔憂。”嚴大夫呵呵笑着,絲毫不懼他的怒火,“殿下是希望那人早日發病死去,并且查不到自己頭上便可,别說這毒無人能解,即使被人解開,再加上另一味好藥,便再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他朝随身背着的藥箱中拿出一個瓷盒,笑眯眯遞給他。
聞言,慕容雲松眉頭終于松開,接過瓷盒打開一看,裡面有一顆黑色的拇指大小的丹丸。
“這是?”
“與昙花蠱一樣,悄無聲息要人命的蠱毒——噬元蠱。”
……
那日落了一晚雪後,便開始一直放晴,冰雪逐漸消融,反倒比下雪時還冷了些。
巫熙钰出宮後,便回南疆尋金蠶蠱了。
皇帝煎服了他給的藥粉後,身體的疲憊之症好了許多,心情愉悅,連帶着看幫自己批改奏折的慕容雲泠都更加順眼,甚至主動提起了立儲之事。
“雲泠,你的政治才能真是朕一衆皇子公主中最出衆的,可惜……”
“父皇,雲泠能為您分憂,就已經是天大的榮耀了。”
慕容雲泠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麼,自然是可惜她是個女子,即使她再怎麼出色,也不能成為大晟的儲君。
她笑着回話,看上去十分滿足,這一孝順的模樣兒看在皇帝眼中,他心中的天枰稍微傾斜了一些。
雖然這個女兒自小被他寵愛,但他從未想過要賦予她太大的權力。而現在,長子平庸,其他兒子年紀稍微小些,才華也并不出衆,難當大任。
他最滿意的,還是慕容雲泠,不僅十分孝順他,還才華橫溢,若是個男子,定是最合适的儲君。
真的要因為她是女子,而直接不考慮讓她當儲君嗎?
開放女子科舉後,民間十分贊揚他,京中僅僅是歌頌他是大晟明君的歌謠,就出現了十多首,而他也發現了許多女子的學問不比男子差。
如今女子能當官了,那他的女兒,也應如皇子一樣……
不知是身體好轉讓皇帝心态變了許多,還是因為開放女子科舉讓他扭轉了根深蒂固的觀念,皇帝在心中突然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立他的大女兒慕容雲泠為儲君。
做了決定後,他的心中仿佛有一塊大石頭落下,看向慕容雲泠的眼神也變了許多,不像往常一樣隻有寵愛了:“雲泠,明日早朝,你務必穿上最隆重的衣服,朕有要事要交予你。”
慕容雲泠敏銳地捕捉到了父皇眼神中的改變,不再是以前一樣把她當個無所謂的、嬌養的公主,而是以看向慕容雲松一般的審視而嚴肅的眼神!
她心中激起千層浪,苦心經營的一切,終于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成果了嗎?
慕容雲泠面上不顯,沉穩行禮道:“是,謹遵父皇之命。”
或許明日一早,她就會在早朝上接到被立為儲君的聖旨,她此刻雖然面無表情,心中卻激動不已,久久不能平靜。
為父皇批完奏折後已過未時,慕容雲泠從禦書房出來,她擡起頭望向灰色的天空,陽光已收斂在雲中,天色有些陰沉沉的。
不知為何,她心中稍有不安。
或許是因為巫熙钰還未回京,她實在是怕出什麼變數,即使她知道京中離南疆路途遙遠,最快最快來回也要四日,而巫熙钰才離開兩日。
于是她喚來殷莫離,鄭重吩咐道:“明日很有可能父皇就要立我未儲君了,你今日務必幫我在宮内看緊父皇!千萬不能出了岔子!”
“是,公主。”
殷莫離身為皇宮禁軍統領,有巡查皇宮的權力,便領命離開了。
慕容雲泠望了眼窗外,天色已暗,夜幕降臨,希望不要出什麼差錯……
翌日,金銮殿上
諸位臣子啟奏之事都議畢後,皇帝開口道:“各位愛卿,關于立儲一事,朕心中已有了結果。”
語畢,朝臣們驚訝無比,最近并無大事,為何陛下突然決定了儲君之位給誰?
他們心中正暗自猜測,儲君到底是慕容雲泠還是慕容雲松,卻聞一男聲喊道——
“父皇!兒臣還有要事啟奏!”
慕容雲松的聲音如驚雷般在殿上炸響,雖面上盡力保持着溫潤之色,可他繃緊的下颚和僵硬的嘴角暴漏了他的緊張和氣憤。
見狀,群臣心中都已有了猜測,皇上定是要立雲泠公主為儲君,否則大皇子殿下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打斷陛下宣布儲君人選?
慕容雲泠冷冷道:“皇兄,重要之事為何剛才不啟奏?非要在此刻打斷父皇?”
皇帝亦蹙眉:“雲松,你越來越不穩妥了,你的事明日再議吧!”
慕容雲松此刻已經無法維持臉上僵硬的笑,怒而急道:“父皇,兒臣要揭發慕容雲泠通敵叛國,罪無可恕!”
此事一出,諸臣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