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姜棠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喃喃自語:“你說為何要讓劍修搬離天清峰?他們想掩蓋什麼?”
“惡事做太多,心虛呗。”
話音剛落,她們已經走到屋前。
趙衡大概是最有長老架子的一位,等她們行完禮,他才裝模作樣問姜棠:“辛苦你跑這一趟。你說你師父有要事商議,他怎麼沒過來?”
姜棠落落大方道:“趙長老不必客氣,我騙了你,不是我師父有事,是我有要事。”
或許是好久沒見過這麼嚣張的弟子,他瞠目結舌,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你、你……”
“你是來吵架不成。”趁他發火前,沈媞月趕緊安慰,“她不是這個意思,我們真有要事。若不出此下策,您也抽不出身來見我們。”
“什麼事?”趙衡喝了口涼茶,勉強壓下心頭怒火。
少女遞上一顆留影珠:“您看了便知。”
留影珠在空中懸浮,從鐵籠裡的奴隸,到陸硯書出現,最後被制成傀儡的人群。一幕接一幕,活靈活現。
趙衡臉色漸漸鐵青,他把茶盞猛摔在地:“豈有此理!”
沈媞月吓了一跳,順手攔下雙眼噴火,一副要找人算賬的趙長老:“您冷靜點。”
他氣勢洶洶地來回踱步:“妄我還将他當做摯友,沒想到他竟如此心狠手辣,喪盡天良!小人行徑!”
昨夜鶴青說他容易偏聽偏信,沈媞月就想到此招。畢竟留影珠不能被外力篡改,是闆上釘釘的證據。
常人起碼會維護下故交,心存懷疑。沒想到他毫不猶豫就信了,難怪當初能把珍貴的令牌随手送出。
在石橋村時,沈媞月一度懷疑天山宗名不副實,要是人人都像他一樣心如稚子,宗門早就團滅了。
趙衡怒不可遏:“我要去找宗主,讓他評評理,這種人,怎配為一宗長老?若宗主還偏袒他,我就把留影珠公開,讓所有人都看清他的真面目!”
“就算他受到應有的懲罰,又能怎樣?您不妨仔細想想,他為什麼要抓這些人,對他有何好處?僅憑他一人,真的能做成這事嗎?”
沈媞月擲地有聲:“若您認為他死了就一了百了,那我也不會攔着您去找宗主。”
“你說怎麼辦?”他脫力般地坐下。
“聽說您與邬長老不對付,但往往對手會比至親更加了解對方,我想向您打聽一些事。”
*
沈媞月拿着趙衡的手令,一路暢通無阻來到飄渺閣最高處。
邬婋常在這裡閉關。
說是閉關,其實就是練琴,但她練琴不喜被人打擾,十天半個月都不會出來一次。
沈媞月等不了那麼久,她靠着手令闖進去,朝亭中女子見禮:“弟子不是有意打擾您,還望您見諒。”
邬婋素手撥動琴弦,铮铮琴音激揚而出,如置身沙場,金戈鐵馬,滿腔熱血隻想擒獲敵人。
“趙衡這種蠢貨,你怎麼騙得他手令的?”
“您誤會了,趙長老不過是好心,我苦苦哀求他才給我的。”
“你這種伎倆也就騙騙他,”她一臉“你覺得我會信嗎”的表情,高昂的琴聲從她指尖傾瀉而出,“說吧,何事?”
與她打交道可比趙衡難多了。
沈媞月在内心斟酌許久,确定沒有疏漏才道:“您與陸長老交好,我本不該多言,但鹬蚌相争,漁翁得利。您是聰明人,何必去做那鹬蚌呢?”
“你知道什麼。”邬婋冷冷一笑,“陸硯書雖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也一心為宗門,為人族。若說為一己私欲,你不就是嗎?”
“我似乎并未得罪于你。”
沈媞月一臉詫異,才上來不到一刻鐘,她卻一直冷嘲熱諷,半點情面都不講。
她察覺失态,緩了語氣:“我隻是怕你聽信謠言,誤入歧途罷了。天山宗曾遭遇重創,險些分崩離析,宗門得以延續,是長老們共同護佑的結果。即便陸硯書偶爾行事偏激,那也是為了所有人,何必過于苛責。”
“所以在您看來,犧牲一小部分人是合理的嗎?”
見她默認,沈媞月心一寸一寸冷下去,眉眼中染上怒氣:“當初您為護宗主離開,害得宗門差點失守,您作何解釋?”
樂聲戛然而止。
铮的一聲,琴弦斷裂。
“誰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