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難以置信看着眼前一幕，膽子小的直接閉上眼不敢看。

屍骨，數不清的屍骨，被埋在直徑不到十米的深坑内。

“是萬人坑？”

“難道因為大災變？”

“沒那麼久遠，這些人都死在十幾年前。”苗淼通過探測儀得出結論。

“衣物都在，或許可以查到死者的身份。”染了頭紫毛的少年跳進坑裡，四處翻查屍骨旁的物件。

“四号，你怎麼來了？”

“诶，難道不是組長大人叫了支援？”少年眨着一對亮晶晶的狐狸眼，“呀，找到了，是請願書。”

“什麼請願書？”

“廢除紅白喜事日法令請願書。”

在旁默默觀看的顧野蔓點頭：

特案局名不虛傳，能力不錯，這件事交給他們查，應該沒問題。

***

第二天清晨，舊市場。

蒲畫梅撥弄了下爐火。為迎接貴客的到來，她特意一早讓人清理出張桌子，搞了圍爐煮茶。

“野蔓妹妹現在可是名人，網上到處都在讨論，妹妹不僅被綁架活埋後臨危不亂，靠着‘撿到’的金剛絲戒指脫險，還運氣爆棚，幫忙找到了蕭明的屍體，和消失了十五年之久的千人婚禮受害者屍骸。都說你是天降紫微星，有神尊庇佑呢。”

“過獎。”

顧野蔓四顧打量眼前的酒樓。

第一次來，酒樓被遮掩了，她一直在舊市場裡打轉，沒能進酒樓的門；第二次來，看到的是被幻術粉飾過的模樣。如今終于看到了酒樓的真容，蛛網遍布，估計好一陣子沒人打理了。

“十七年前，這酒館的老闆是誰？”

“十七年前，我還不到十歲。”蒲畫梅給她舀了杯茶，“酒樓的老闆自然是酒樓的上任或者上上任老闆。”

顧野蔓接過茶：“不是家族産業嘛？”

蒲畫梅動作一頓：“何以見得？”

“姐姐年紀輕輕做到副主任醫師，還有時間打理破落酒樓，不是家族傳承，那就是姐姐天賦異禀咯。”

“說不過你，”蒲畫梅輕笑，“你這張嘴，就會給人挖坑。”

“總比姐姐用實際行動給人挖坑強。”

空氣靜默了三秒鐘。

“你指的是？”蒲畫梅問。

“當然是指你提示我‘棺材’兩個字後，聽說我被捕，料到我會為了脫罪說出棺材的所在，提前把蕭明的另一半屍體移過去。”

“既然知道，就不怕是我向治安局舉報的你，還敢單獨來見我？”

顧野蔓低頭品了口茶，怕是不怕的。不過……

“舉報人不是你。你既然不想被治安局盯上，就不會給自己找麻煩。我猜，原本你是想，通過我提供線索給治安局，讓他們找到棺材所在的地方，治安局外出習慣帶搜屍犬，極有可能發現下面埋葬的屍骨。

然而我卻被舉報逮捕了，你立刻換了思路，把蕭明的屍體移過去，徹底把事情鬧大，畢其功于一役。你總共有兩個訴求，一是讓那些屍骨暴露于人前，二是不能讓人發現是你主動暴露的。我這個背鍋俠挺配合的吧，既把治安局引了過去，讓他們發現了十五年前的屍骨，又背了天降紫微星破案的名聲，讓你這個爆料人得以完全隐身。

至于蕭明屍體這個疑點，要不是特案局插手，我就隻能自己想辦法澄清，比如那晚我冥婚的對象就是蕭明……姐姐不覺得這坑有點兒大？萬一我沒辦法自證，隻能供出你咯。”

“妹妹思維這麼缜密，肯定有辦法的。果不其然，你讓特案局接手案子，他們就算懷疑蕭明屍體出現的原因，涉及異能，他們不會在意這種小細節。你我都安全，完美。”

“原來姐姐不光在治安局有人脈，特案局也有，連他們辦案風格都通曉。”顧野蔓點評，“不一般。”

蒲畫梅無奈搖頭：“又被你套話。”

“現在可以給我看蕭明的真正病曆了吧。”

“當然，已經不重要了。”蒲畫梅面無表情地取出黑色文件袋，遞到她面前，“你慢慢看。”

“癌症晚期，癌細胞全面擴散，活不過一個月。”顧野蔓并不吃驚，“這麼說，蕭明是自願死去，為了讓十五年前冤死的屍骨暴露在聚光燈下，為死去的人伸冤翻案。”

蒲畫梅默然。

顧野蔓不太确定，某一瞬間，她似乎在眼前這張漂亮但冷漠的娃娃臉上，讀到了一絲哀傷。

“我還有個疑問。治安局查過，蕭明和十五年前的千人婚禮慘案沒有任何關系，他和家人也沒有收到任何财物好處。那麼，就算命不久矣，他為什麼要犧牲自己的命、毀了女兒的婚禮，來為毫不相幹的人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