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蔓倒一臉平靜。主要是，看過了黎靖川那堪稱完美的身體，她對其他男性的身體，已經免疫。

而且，假衛烨讓她們看的，應該不是他的身體，而是，他身上那些縱橫交錯、新舊相疊的疤痕。

“裘心蕊，你看過他的身體嗎？”

心中隐約猜到他說的是誰，裘心蕊想也沒想否認：“當然沒有。”

“我猜也是，他小子就是個孬種。”假衛烨臉上閃過諸多情緒，穿回了上衣，“他身上的疤，比我這些，隻多不少。”

裘心蕊渾身一顫：“你說的是……”

“對，我說的是你認識的那個衛烨，我的雙胞胎弟弟。他已經死了。”

顧野蔓心中一歎，果然。她朝裘心蕊望去。卻見裘心蕊呆立在原地，臉上兩行清淚，汩汩而下。

“心蕊，你沒事吧。”

她輕輕環住裘心蕊的肩膀。

兩次面對朝夕相處、并肩作戰的同伴的死訊，确實很殘忍。尤其是，衛烨明明已經死在了裘心蕊懷中，卻又有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壞人出現，那段時間，裘心蕊一定很矛盾，備受折磨。如今，再次聽到他死訊，終于得以确認，那些壞事不是他做的，悲痛是在所難免的。

而且接下來的真相，恐怕是衛烨死前不想讓裘心蕊知道的。事已至此，顧野蔓也不打算再阻止了。

裘心蕊應該得到，一個真相。

“我沒事。”裘心蕊嘗試抹去眼淚，但眼淚怎麼都止不住，她懇求地看向假衛烨，“請把一切都告訴我，我想了解，他的全部。”

“……我和那小子剛出生，父母就死了。我們被扔在了十四區的荒野裡，即将被怪獸吃掉的時候，那小子爆發了異能。我們幸運地被路過的異能者揀回去，帶到了一處貧民聚居部落。聚落首領見我們兄弟倆都是異能者，很高興，決定将我們撫養長大，未來能夠守護聚落。

你會問，我怎麼總稱呼他那小子，他沒有名字嗎？六歲以前生活在貧民聚落的時候，應該是有的，隻是我們倆那會兒太小，都不記得了。六歲那年，收養我們的聚落，遭到怪獸群襲擊，人幾乎死光了。我們倆雖然都覺醒了異能，但是面對成千上萬的怪獸，還是太弱了，最後首領帶着我倆逃走，逃到另一個聚落的時候，首領隻來得及将我們的身世和來曆托付給新聚落的首領，便傷重而亡。

我們本以為，可以就此生活在新的聚落。卻被新的聚落給賣了，賣到了十四區一個全是異能者組成的殺手組織，在那裡，我們沒有名字，隻有一個個依靠實力排名、獲得的冰冷序号。”

裘心蕊難以置信問：“是四号之前所在的那個殺手組織？”

“四号，那是殺手組織重點培養的天才兒童，不過聽說，後來殺手組織被特案局搗毀的時候，四号被特案局救走了。我和那小子沒四号那麼厲害，也沒那麼幸運。尤其是那小子，他心腸軟年紀小能力不夠，在組織裡天天挨打，我說了他一萬遍也不肯改。就在我以為，他鐵定會被組織放棄弄死的時候，我倆又被賣了。

衛先生看中了他，而我同時被選中，一來因為，我和他是雙胞胎兄弟，擁有同樣的異能。更重要是因為，他小子心軟，我這個哥哥的性命，就是拿捏他的天然軟肋。我們進入了一個比殺手組織更嚴酷的訓練營，那裡全是和我們同齡、十歲左右的少年。我們沒日沒夜訓練，彼此殘酷厮殺，目的就是為了篩選出優秀的死士，未來成為衛先生的兒子——衛烨少爺的替身。

我弟弟那小子原本天賦就優于我，在一衆死士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他想要一個人幹淨地活下來，不被其他人殺死很容易。但他為了保護我在厮殺中也活下來，拼命地變強，殺死了一個又一個死士。每晚，他都會被噩夢驚醒。

一個善良的人，不得不手染鮮血，我知道他的痛苦，甚至想過偷偷死掉，不再拖累他。可他硬把我拉了回來，他說，我是他唯一的親人，活着的動力。就這樣，經曆一場場厮殺，我們倆都活了下來，被迫整容成衛烨少爺的模樣，從此，作為替身而活。

後來衛烨少爺一時興起，想要進特案局當探員，可是不久後，他就膩味了。于是命令那小子替他繼續待在特案局。”

“所以那時候，與我同期進入特案一組的那個高傲的貴族少爺，是你口中的衛烨少爺。”

“沒錯。”

裘心蕊震驚于這個真相。她後來在出任務時喜歡上了心思細膩體貼的衛烨，卻因為初見面時，衛烨對她平民身份的輕視，而一直隻敢把喜歡藏在心底。

“那他什麼時候，進的特案組？”她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她當初喜歡上的人，絕對不可能是什麼衛烨少爺，而隻是屬于她的衛烨。

“就在你倆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衛烨少爺說他對你不感興趣，出任務又辛苦，讓衛烨替他去。”

裘心蕊點頭。果然和她猜的一樣。

“而就是這次任務，那小子，喜歡上了你。”

裘心蕊笃定的神情一僵：“你說什麼？”

“我說，那個孬小子，他喜歡你。”

裘心蕊下意識反駁：“這個玩笑一點兒不好笑！”

顧野蔓歎息一聲：“唉，我能作證，他沒開玩笑。衛烨他，确實喜歡你。”

裘心蕊猛地看向顧野蔓，又看向假衛烨：

“可他為什麼那次任務回來後，又那樣對我？”

“你是說他逛夜店，沾花惹草？都是假的。他表面上說是要維持衛烨少爺的的人設，但我知道，他就是沒種，怕他自己對你越陷越深，想讓你對他，也讓他對你死心。他總是說，他隻是個低賤的替身、卑劣的騙子，他配不上你。”假衛烨一臉的怒其不争。

裘心蕊淚流不止，哭着哭着，又笑了。

“所以野蔓，也是他請求你，就算他死了，也不要讓我知道他的心意。這樣我對他的暗戀，就會随着他的死亡無疾而終，這樣我就可以去找尋，沒有他的屬于我自己的幸福。”

“嗯。”顧野蔓點頭，突然，“诶？你說什麼？你暗戀衛烨？”

AI小慧嘲諷的聲音，适時在顧野蔓腦海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