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謝謝。”彎着腰的耍猴人向餘舊點頭緻謝,他的帽子裡零星躺着幾張毛票,湊樂子的人多,但肯掏錢的極少。
付了錢,餘舊心安理得地占據前排最佳觀賞位繼續看了三場,猴子翻跟鬥、猴子騎獨輪車、猴子背猴子……攏共用時不超過半小時。
半小時裡,耍猴人讨了兩次賞錢,據餘舊的估算,他一天大概能收入十塊錢左右。
“原來我們才是真窮。”餘舊酸溜溜的,耍猴人穿得破破爛爛,實則他倆的身家抵不上人一個零頭。
或許是上輩子掌握的财富太龐大,龐大到成了一串串冰冷的數字,林故淵對賺錢的渴望并不及餘舊。
他甚至覺得林大牛的窮,是一種頗為新奇的體驗。
但顯然,窮的體驗感不咋舒服。
帶着僅剩的一塊二毛,林故淵和餘舊沿着集市逛了個來回。
山貨區擺着各色堅果山貨,老闆熱情地吆喝,餘舊頭回趕集,直看得眼花缭亂。
嗑着賣貨的大娘抓的不要錢的松子,餘舊思索着賺錢的門路,猴子表演一天掙十塊,他不如學猴子賣藝得了,好歹他是以愛豆身份出道的,唱跳兼具,怎麼着不能比猴子差吧?
幹别的少不了本金,而賣藝則是無本買賣。
餘舊打定主意,他要靠賣藝賺第一桶金!
松子仁脂肪蛋白質含量豐富,口感細膩香醇,餘舊剝一粒吃兩粒。
林故淵将餘舊分他的松子通通剝殼喂了餘舊,他沒什麼物欲,養餘舊是他後天發掘的愛好,其愉悅程度與床間的快慰不同,它是持續的、長久的、永不倦怠的。
而且餘舊也非常享受,不會像床間那樣,有時候承受不住想逃。
以防碰到村裡人,餘舊一路吃一路瞧,幾乎沒怎麼開口說話,但眼尾眉梢鮮明的雀躍,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靜。
餘舊暗暗籌劃着自己的首秀,必須精彩絕倫,一鳴驚人、一飛沖天、一炮而紅!
等追回了餘大偉侵占兩千塊,他買套賣藝的行頭,讓林故淵幫他敲鑼打鼓……
餘舊想得入迷,林故淵擁着他的肩膀避免他撞上行人:“歲歲,走路的時候專心些。”
“哦!”餘舊回過神,他們出了集市,但眼前不是返程的路,“我們現在去哪?”
“去廢品收購站,林大牛經常替廢品收購站搬貨。”林故淵牽住餘舊,縮小邁步的距離,“收購站旁邊有家修理鋪,他屋裡的二手鬧鐘就是從修理鋪買的,修理鋪最近在招學徒,林大牛之前報了名。”
餘舊的腦子沒林故淵轉得快,但林故淵講得很清楚,所以他一下理解了:“你準備上修理鋪當學徒?他們待遇怎麼樣?”
對于這個年代學徒的處境,餘舊稍微有點了解,遇到品性壞的師傅,日子跟傭人差不多,動辄挨打受罵,一天幹到晚,掙的錢不夠生活的。
餘勇因此死活不願意當學徒,混了七八年。餘大偉見餘安和養魚賺了不少錢,叫他收餘勇做徒弟,餘安和拒絕了。
他家的小池塘,供不起餘勇這尊大佛。
修理鋪的學徒不發工資,但轉正了一個月有三十塊,加上是一門手藝,報名者趨之若鹜,今天是通知報名結果的日子。
林大牛的記憶林故淵還沒完全消化,可能是觸發了某個關鍵節點,昨晚他腦海内突然自動浮現了報名的事。
結果将在修理鋪門外張貼一整天,林故淵不着急,他輕車熟路地進了廢品收購站,沖忙着收廢品的中年男人叫了聲趙叔。
“哎。”趙華旺把新收的廢品擱地上,匆匆一瞥,“你先幫我把那些搬屋裡。”
“行。”林故淵領着餘舊走到趙華旺跟前,說餘舊是他弟弟,跟着來長長見識。
趙華旺此時方看見餘舊:“餘舊?餘安和那傻兒子?你咋把他帶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