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停下了腳步,跨越了數十年的異時空,一同迎接這場錯過了三次的初雪。
餘舊張嘴伸出了舌尖,試圖嘗嘗七裡屯的初雪是什麼味兒,然而雪太細,舌尖的溫度太高,他隻嘗到了寡淡無味的西北風。
“歲歲。”林故淵鉗着餘舊的下巴讓他面朝着自己,精準地含住了那截來不及收回的軟舌。
林故淵關了手電筒,借夜色的掩護盡情與餘舊擁吻。
吹了風的舌尖涼絲絲的,仿佛香彈的果凍,逐漸被口腔融化。
不屬于餘舊的舌頭碾過上颚,強硬地往裡侵襲,不受控制地吞咽,下巴一片濕潮。
雪越下越大,由一觸即化的鹽粒變成了絮狀的雪花,融進了粗熱的呼吸。
林故淵的大拇指輕輕擦拭餘舊的嘴角,體内的燥意如同洶湧的浪潮一波接一波拍打着理智的海岸。
雪花染白了兩人的頭發,餘舊肚子咕噜噜轟鳴:“林故淵,我餓了。”
林故淵摸摸餘舊的後頸:“想吃什麼?”
“随便煮碗面就行。”餘舊很好養活,他不會故意開玩笑說些龍蝦鮑魚之類的影響林故淵的心情。
餘舊打小苦慣了,如今的境況與孤兒院的時光相比并沒懸殊,林故淵不一樣,他所遭遇的落差不亞于林氏集團破産,甚至更糟糕。
擁有數不盡财富的天之驕子一朝淪為家徒四壁的孤兒,誰看了不說一句慘?
餘舊體貼地呵護着林故淵并不脆弱的内心,雖然他時常嘻嘻哈哈的,但經曆了兩次退養的小孩,哪能沒點眼力見呢。
乘着風雪穿過村子,兩人進屋互相清理了身上的積雪。
林故淵洗手煮面,餘舊燒火,張大花抓的瘦雞吃了林故淵幾頓糧食,今兒中午出息地下了個蛋。
餘舊的素面升級為了雞蛋面,他夾着蛋非讓林故淵咬一口,美其名曰分享他倆的共同勞動成果。
外面的雪愈發大了,餘舊飽足地躺到炕上,側身抱着林故淵小貓似的蹭他。
林故淵被蹭得心緒躁動,指尖捏捏餘舊的耳垂,示意他安分些。
“林故淵。”餘舊稍稍收斂,“等你做了學徒,我們是不是得搬到鎮裡住啊?”
以林故淵的腳程,七裡屯到鎮上往返約一個小時,晴天倒無所謂,可入了冬,萬一大雪封路就麻煩了。
“你想搬嗎?”林故淵不了解鎮上租房的行情,“明天我托趙叔幫忙打聽。”
八十年代後期全國普遍住房緊張,新興的商品房處于萌芽階段,偏遠落後的三梁鎮大部分是老建築,筒子樓屈指可數。
林故淵預感租房不容易,趁早打聽着,也好有選擇的餘地。
趙華旺經營廢品收購站,整日同各種人打交道,租房的事拜托他最合适不過。
“嗯。”林故淵的體溫烤得餘舊犯了困,他一大早起的,此刻腦袋漸漸昏沉,“租個離修理所近的,冬天太冷了……”
聽餘舊迷迷瞪瞪地在意着自己,林故淵心下格外熨帖,老天爺饋贈了餘舊作伴,他不算倒黴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