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昂的家和白洋預料的一模一樣,空曠又冰冷,完全就是剛剛交付的精裝房,一眼看過去,竟然幾乎看不到什麼私人物品,就好像平日裡沒有人住一樣。
冰箱裡也是,空蕩蕩的隻放了幾瓶蘇打水和啤酒,其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白洋指揮吳慎終把買的東西塞滿冰箱,自己又把各種調料都打開,做好了烹饪的準備。
吳慎終看她揮舞着嶄新的菜刀虎虎生風的樣子,想了想道:“大小姐,要不要我幫忙?”
白洋想了想,“你們兩個自由活動吧,阿終留下,以防萬一。”
她其實早就在腦海裡演練過很多次了,雖然号稱高冷面癱大小姐,但畢竟是半個中二病,這種戀愛番裡常出現的鏡頭,是每個中二少女夢想中的場景,白洋内心也是很期待的。
所以堅決不能搞砸。
她在腦海裡演練了一下自己這兩天練習的菜單,拿過一捆油麥菜,手起刀落,一切兩段。
“大小姐……切菜之前要先洗一下。”吳慎終沒忍住,做的好不好吃不要緊,至少得是幹淨的吧。
白洋神情嚴肅地轉過頭,看着吳慎終,“我有些緊張,還有什麼失誤一定要提前說出來,拿個盆子出來洗菜。”
吳慎終狠狠無語了幾秒,脫下西裝随手扔在沙發上,挽起襯衣袖子,過去給白洋打下手。
白洋看着他熟練的動作,“阿終,你以前在部隊是炊事班的嗎?”
“……不是,炊事班的戰友戰鬥力不輸我們,還要随時能夠做出幾百人的飯菜,他們更厲害。”吳慎終道,“不過我們會輪流排班去幫廚,所以多少也會做一些簡單的。”
白洋很少和吳慎終聊起這些事,平常都是陳星燦跟在她身邊的,最近陳星燦卯起勁在追一見鐘情的女神,白延陸也不希望陳星燦真的把自己當成是白洋的保镖,所以都讓他每天去白氏的安保部打卡上班了。
“特種兵的工作是不是很危險?”白洋問。
吳慎終默了默,“太詳細的内容我不能跟你說,不過我去過雪山,去過沙漠,殺過人也受過傷,有過很多新的戰友,也參加過很多戰友的葬禮,我們的任務都不能被外界所知,我犧牲的每一個戰友,他們都是無名的英雄。”
白洋剝蒜的動作不知不覺停了下來,她擡頭看向一邊神色平靜,眼神沉寂的吳慎終,“阿終,你也是英雄,你能活下來是最幸運的事情。”
吳慎終輕笑了一下。
他很少笑。
雖然陳星燦每天在家裡面嚷嚷面對兩個面癱很壓抑,但那不過是他的玩笑話罷了,白洋的面癱更多都是面對不熟悉的陌生人,在家裡時,她專注于自己的事情很難被調動情緒,所以别人和她講話,她總是闆着臉,那不過是因為她單純隻是在聽,根本沒有産生什麼感受,但相處多了,就會發現其實她的性格是很鮮活的,還總愛吐槽腹诽。
但吳慎終不一樣,白洋和他認識三年多,甚至都沒辦法用除了寡言冷靜以外的詞語去描述他到底是個什麼性格的人,如果硬要說,那或許還可以加上死寂這樣的形容詞,就好像這個世界的浮華都與他無關,他沒有任何的興趣和欲望,除了工作也沒有任何其他生活的目的。
白洋從來沒有見過他笑,這是第一次。
“真的,阿終,我很高興你能來我們家工作,雖然我平時和你沒怎麼說過話,但隻要你跟着我就覺得很有安全感,比陳星燦那個家夥靠譜多了。”白洋看着吳慎終,一臉鄭重,“所以你活下來真的很好,你幫我很多次,在我眼裡你和你的戰友都是英雄。”
吳慎終的笑容一閃而過,他看着白洋,神色有種百無聊賴的放松,“大小姐,你不明白,在戰場上怕死是很緻命的,害死自己都是小事,害死别人……”
他頓了頓,轉過頭重新摘着手中的菜葉,“我不過是一個貪生怕死,苟且偷生的鼠輩罷了。”
白洋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吳慎終口中的世界和經曆都距離她太遙遠了,但過了一會兒,她悶悶道,“老鼠怎麼了,老鼠也能成為大IP,可愛得很。”
吳慎終蹙了蹙眉,看着白洋認真的後腦勺,在無人注意處,又默默勾了勾嘴角。
祁昂站在家門口的時候還是免不了猶豫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