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唐林這番話拖延了時間,劉夫子與楊玄深思片刻,覺着這也不是不可能。
“這樣,先派人去兩人家裡查看一番,若是休學未回,躲藏在了家中,就将人帶回!”
再者若是眼下報官,怕是唐林也要被衙門盤問,萬一擾亂其心神,影響考試結果。
于是唐林在後山之事隐瞞了下來,這也就導緻坐莊盤口更瘋狂,為何呢?
如果說之前因為唐林對答如流事件,勝負未定。
但随着唐林失蹤的時間越久,唐林參加不了升學考,無疑就是一個輸!
勝率顯然,越來越多人,甚至連寒門農子都下場了。
将自己節省積攢的錢财拿出來下注,去博得翻倍的利潤。
盤口擡升越來越高,沒人發現其中搖搖欲墜的危險。
“長孫,你不去下注嗎?包赢的買賣,我就是沒攢多少,不然全下注了。”
長孫洵聞言皺起了眉頭,他想到了唐林此人。
那個情緒熱烈外放,心性堅韌之人就這麼失蹤了。
還是在臨近升學考的時候,這裡面若說沒有什麼下作手段,長孫洵可不信。
但他不信也沒用,現在人在哪裡?隻能希望書院能盡快報官搜尋。
“十賭九輸,吳兄還是謹慎些為好。”
“再者,同為鹿鳴同袍,不關心則已,卻吸血謀利,非是君子所為!”
眼見這股惡風都刮到了自己舍号,長孫洵當真厭惡,連最後一絲清靜也沒了。
書院裡人心浮動,瘋狂的讨論在這場坐莊裡能獲利幾何,甚至還在期許着唐林千萬别出現。
豈不知大魚吃小魚,而小魚怕是連口湯都沒得喝。
“這道醋溜魚,酸甜可口,其中蘿蔔豆腐受湯汁浸染,也帶着鮮香滑口,不帶一絲魚腥氣,妙極。”
“想不到你還有這般手藝,都說君子遠庖廚,你倒是不拘一格。”
楊玄下筷如有神助,一下一口扒拉進嘴裡,便是胡須粘上了些湯汁,都阻止不了他停手。
實在是頭一次嘗試這種新鮮吃法,滋味比着清蒸紅繞煎炸更适合老年人的口腹,那陳醋下得妙啊。
不吃魚,光是裡頭吸飽了湯汁的蘿蔔豆腐都能叫他連吃三大碗,這可都是唐林的功勞。
“能合山長的口味就好,我本是孤苦無依的人牙子,要不是與家父締結一場親緣。
自此有了家,有了家人庇護,原也是要靠着雙手自食其力之人,君子格局在饑荒面前又算什麼!”
在場三人,屬身世凄慘的當然是唐林。
楊靈韻聽着,越發心軟憐惜,雙眼紅通通的。
她想,這般可憐的唐林又被歹人迫害,心裡該是如何凄苦恐懼,當時那種狠厲的模樣必是強裝。
“明日便是升學考,你先安心考完,稍後會有衙門差事過來盤問。
據實相告即可,畢竟有兩名學子失蹤三日,無論是生是死都要有個交代。”
鹿鳴書院終歸還是報官了,因為派出去查探者回報,兩人并未歸家,更是驚動了雙方家人。
南京城一來一回一天就過去了,衙門要派人過來剛好就在明日。
唐林害怕嗎?
他當然沒有,按眼下的刑偵手段,又沒有指紋DNA比對。
他一個九歲小娃面對兩個比他更高更壯的少年,誰欺負誰不是明明白白。
長夜漫漫,今夜有着不少人興奮的睡不着。
“唐公子--”
昏黃燭光下的楊靈韻叫人看不清神情,但又不知為何叫住了唐林。
直到她雙手遞出一個香包,很簡單的款式,繡着竹葉三片,飄散着一股薄荷艾草香氣。
“入夏,夜裡燥熱,山上蛇蟲鼠蟻衆多,唐公子将香包放在枕邊,好安神歇息。
明日,惟願唐公子得償所願--”
“多謝--”
唐林接過湊到鼻間輕嗅,一股清爽冷冽之感,确實有效。
琉璃眼眸流轉,小梨花淺笑浮現。
唐林笑容晏晏,真心感謝楊靈韻的細心和祝福,明日他當然能旗開得勝。
“那唐林還沒音訊,升學考還照常嗎?”
該來的這一天還是來了,從未有過那麼多學子齊心早起,就為得是在考場外占個最佳位置。
等待最終因為唐林不來而宣判失敗的結果,如此下注的搏彩便可去兌換。
不過卻先見了糜書辦引着一隊衙門捕快進了書院大門。
衆人才想到書院裡失蹤了三人,看來其中之一的唐林是真來不了,都到了報官的地步。
照理說一個丙班學子升班跳級,還輪不到這般大陣仗。
甲班帶頭的是大皇孫六皇孫,身後烏泱泱的一群王公貴子也來了。
“這些跳梁小醜還不知道吧。
莊家吸引散戶擡高,待到最高點就是一口吃盡,他們想喝口湯門都沒有!哈哈哈--”
大皇孫心情很不錯,别看這些寒門農子窮得響叮當,真壓榨一下,積少成多攢起來也有不少。
加上權貴商戶的參合,已經逼近六千兩之多,想想他能一口吃下這塊肉,怎能不高興。
至于你說其他赢面上的散戶賭赢了不該得利嗎?
能啊,但利錢都被坐莊拿去了,沒錢兌就是一場空。
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