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他也是升到了乙班,這四書有了,五經還要現買起來,也就是說做好下一段進學的準備。
唐汪海就想着,唐林眼下是不是在路上了,明日輪到他休憩,便可與我兒唐林好好說說話。
心情不錯的唐大監自然就好說話了。
“主子!”
青竹嗚嗚嗚的哭跑過來,大半個月,我的小主子啊,青竹想死你了。
一駕熟悉的馬車停在了山下,熟悉的車夫馬貴,少了來時的林侍诏,多了回時的顯眼包。
“打住,别忘我身上蹭!”
“嗚嗚嗚--主子您變心了。”
“回吧,咱們回家。”
青竹哎了一聲,接過唐林手上的書箱,趕緊引着人上馬車,他們這就回自己的家。
馬車咕噜噜的行徑,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唐林想起來時有一人畜擋道求救,也不知活沒活下來。
嗚律律,又是馬兒驚叫,馬貴禦馬勒住缰繩,看着攔路之人竟有一種熟悉感。
不光是他,唐林也覺着這境遇,似曾相識。
不過眼下攔馬之人,隻是一個普通的莊稼漢子。
陸大虎數着日子,每到書院學子旬休那日,就會等在這處林子裡打量來往的車馬。
他自是認得趕馬車夫馬貴,唐林的救命之恩,陸大虎時時刻刻不敢忘記。
“陸大虎在此等候救命恩人多日,無以為報,請受我一拜。”
陸大虎很實在的跪地砰砰砰磕頭響亮。
車廂裡坐在上首的唐林倒是心中一動,原來這陸大虎便是那人畜。
就憑他能在此一直守着,心性必是堅毅之人,最難能可貴的是知恩圖報。
陸大虎久久未見車廂裡傳出人聲,倒是沒覺着什麼怠慢。
本身就是泥腿子,又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
若不來磕頭謝恩,憑他的脾性整夜睡不着。
如今頭也磕了,至于人家受不受着沒關系,陸大虎自己無愧于心就好。
正起身打算離去的陸大虎就見着那車窗口伸出一支手來。
白皙如玉似的手指輕輕一擊車壁,陸大虎明白過來,這是要他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陸大虎胸腔裡的一顆心砰砰跳動的飛快,他不敢馬虎,趕緊跑上去。
“恩人,小的在。”
“陸大虎,家有雙親,一雙兒女可是。”
陸大虎沒想到唐林還記着,想到蒼老的父母,哇哇啼哭,沒口奶吃的一雙兒女,應道。
“是。”
“接上親人,去城西外的西莊找着洪姓人家,就說是我唐林叫你落戶在莊上。”
唐林此話難不成想收納陸大虎,也确實如此。
莊子上沒了莊頭,如今也就是洪家人頂着。
但不要怪唐林行事太過多慮,畢竟洪家身份上是佃農,先天上就容易與同是佃農群體互相包庇。
唐林倒是樂意讓他們富足起來,吃飽肚皮,但前提是不撬他唐林的牆角,比如那個中飽私囊的田莊頭。
這群佃農要是同流合污到一起蒙蔽唐林就很簡單。
而陸大虎這個外人進去,自然是唐林自己的人。
陸大虎此人,唐林會憑其本事運作,或是擡舉成莊頭,亦或是監管公中糧庫的錢糧管事,這般可以與洪家相互監督牽制。
聞言,陸大虎一激靈,他這算是抱上大腿了。
雖說往後他就是唐林的奴才,但他甘之如饴。
先不說唐林與他有恩,便是把命還回去也是應當,就說大戶人家的奴才是那麼好當上的嗎。
那不得挑挑揀揀,像他這種身份的怎麼可能被看上,要是沒有先前的因緣,陸大虎一輩子都攀扯不上。
“西莊!小的記着了。
主子,奴才這就回家收拾,一定早早去莊上等着主子吩咐。”
陸大虎立馬抓住了這份機遇,連稱呼都換了。
“去吧。”
陸大虎得了令,手腳利索的就要走,卻不想從車廂裡竄出個小哥兒,喚住了他。
“慢着,我家主子說了,體恤你家裡老小行路艱難,叫你拿用了這十文錢,租上一架闆車,好利索些到了莊上。”
陸大虎愣住了,他突然雙眼冒出一股熱辣辣的淚意。
鼻頭酸麻,心裡鼓脹脹的滋味,怎麼說呢,很叫人迷戀。
諸天神佛在上,我陸大虎這輩子就一個主子,他叫唐林。
陸大虎雙手虔誠接過叮叮當當的十個銅闆子,其實租牛車驢車用不上十文,其他多出來的可以買些吃食。
“主子,人走了。”
“嗯。”
馬車繼續前行,此去倒是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