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淪焦急的迎上去,撫着汪母的背後,理順氣息,可沒用,屋裡全是要命的咳嗽,幾乎要将肺腑掏空一般。
“咳咳咳....咳咳咳!!!”
突然就見血了,汪母竟是咳出了一灘黑血,染得嘴角下巴狼狽的血污一片。
“母親!”
汪淪一時之間失去了冷靜,他焦急的不知道該怎麼分擔母親的痛苦。
“青竹,去請大夫,回程用上馬車,要快!”
直到唐林不顧髒污,近身幫着照顧汪母,汪淪這才動容,心生好感。
“先查看一下婆婆呼吸是否不暢,若是,則半卧片刻,不可搬動,一切等大夫瞧過。”
唐林說着,手下卻有動作,比如用自己的手帕給汪母擦拭下巴嘴邊的污血,然後指導着汪淪一起将汪母側卧歇息。
“汪秀才放心,婆婆定會化險為夷。”
“婆婆,來,聽我數數,緩緩呼氣平複。”
唐林處事周到窩心,汪家母子看着沉穩的唐林,不知道為什麼有了一種可靠的安全感,這種感覺讓汪淪一顆焦急驚懼的心安定下來。
被急匆匆招來的大夫正在裡屋就診,這位上了年紀的老中醫望聞問切後,緊皺着眉頭收回了脈案。
“事主,我們屋外說話。”
“病患痨蟲蝕肺!緻使肺陰虧損厲害,已緻咳吐膿血臭痰,長此下去,必傷及心脈六腑!”
“請問老大夫,要如何用藥!此痨蟲病又該如何治愈!”
唐林所問,汪淪倒是知道,為此他才愁苦,苦的是這藥方用不起。
“體虛蟲侵,肺失滋潤!
故而需用兩劑良藥補助,待肺火旺盛,痨蟲一旦被灼死,或可将養着壽命長久些時日。”
有藥可治那就好啊,總比無藥可醫來的絕望,唐林一拍定音。
“那就請老大夫速速用藥!”
“唐林,你......你别管了。”
汪淪一臉複雜,用良藥,當他不想嗎,可是這方子裡的幾味藥材,他傾盡所有都不可能買得起。
也确實,老大夫看過這家人的生活環境,知曉不是什麼富貴人家,所以該有的提醒要照實道明。
“這兩劑藥方,首先一味北沙參,價格昂貴,配以麥冬天冬,玉竹百合,自及百部等為第一劑攻下藥,至于第二劑潤下藥更需要黨參滋補,要價頗高。”
老大夫的意思汪母這病就是個燒錢的,一般人家還真治不起。
汪淪顯然不意外,他苦悶的抱着頭,以此逃避,其心理非常煎熬。
自己沒本事,每天看着老母親那般痛苦,他無能為力的絕望感越發沉重,可又能怎麼辦!
“治!錢不是問題,請老大夫開方抓藥。”
寂靜無聲的屋裡突然響起一聲堅定的少年音,兩雙眼睛同時看向唐林。
老大夫松了口氣,到底是一條人命,能救治他也輕松不少。
老大夫取出藥箱裡的筆墨紙硯開始寫方子,一旁的汪淪幾次想要阻止,可那嘴裡的話,包括手腳都無法移動。
他承認此刻自己的龌龊,為了母親,汪淪不得不接受了唐林的錢财,而他可能一輩子都還不了。
隻一貼藥包就近三十兩,更不要說有兩個療程,每一療程需要服用十貼以上,共計六百多兩的費用,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壓的汪淪在唐林面前直不起腰來。
此刻他的臉火辣辣的痛,已經沒了之前那份強硬的氣性,欠下這麼多錢,等同于他汪家母子的命都在唐林手裡。
很現實,給了錢,汪母終于能用上了好藥,喝下的第一貼藥裡,大約有養神安息作用,如今睡得安穩。
而廳堂上那頂樸實無華的桌凳上唐林坐着,汪淪卻不敢坐下了。
“汪秀才請坐,我唐林是真心敬佩你的孝心。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像汪秀才這般長年如一的堅持,該是怎樣金子般的品行才能如此。”
“汪秀才的人品毋庸置疑,而能培養出這般好品行的母親必定同樣不凡。”
唐林的真誠相待,讓汪淪有些汗顔,因為方才他還懷疑唐林的目的不純,倒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就憑無親無故,唐林能拿出這大筆錢财來救命,其心性良善純真不假。
“汪秀才,我也并非對你毫無毫無所求!如今有兩條路可供你選擇。”
唐林對他有所求才好呢,汪淪正覺着白得了這份天大的恩情無以為報。
“唐公子救命之恩,隻要汪某有的,哪怕這條賤命,都盡可拿去!”
“我要你的命做甚,你死了,婆婆難不成要扔給我管,想的美!”
實際是唐林看上了汪淪,他可不是慈善家,這筆錢必需要從汪淪身上,翻倍的讨回來,甚至還能收獲一顆忠心耿耿。
“一,我可以資助你繼續科舉,若汪秀才有為官那一日,你我背後守望相助。”
汪淪如今年歲才十七,聽說十五考上的秀才,可見其心智聰慧是有的,那未來一個進士及第也不是沒有可能。
唐林的目标也是讀書科舉,往後入朝為官,就同眼下唐汪海是庇護他的大樹,待他老人家退下來,唐林也想成為唐汪海驕傲的依靠。
當然還有這次大皇孫逼他折手,明白權力之下皆是蝼蟻的現實,唐林不想再任人宰割,他需要對抗權力的資本布局。
那麼提前布置一些暗子在朝堂上,或施以恩情,或真摯結交,總有一天能用上,這是未雨綢缪。
“不知唐公子說的另外一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