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不錯,老頭子早看出你這小丫頭有些來曆,交出你袖中武器,我可以饒你一命。”
他話音剛落,手微擡:廟門外隐隐綽綽露出兩個人影來,是這老頭的幫手。
宋雁歸見狀一聲冷笑,語氣不屑:
“好一個丐幫弟子!你們足有三人,和那賊寇非無一戰之力,可卻能眼睜睜看着稚子被戮,江湖拼殺,妄談鬥勇鬥狠,你們甚至還要揮刀向更弱者,或為一己私欲,就這,也配?”
老乞丐眼微眯,聞言絲毫不受影響,語氣低如蛇蠍:“小丫頭,自身難保了,還在這裡逞什麼口舌之快?還不拿來!”
“你猜,我袖中還有幾發暗器?”宋雁歸笑道:“你們三人,誰先上,誰先死。這兵器隻此一件,諸位動手之前,還需小心掂量。”
她說話,語速放慢,注視着老乞丐的方向,腳步輕擡,上前,試圖将那女子護在身後。
她手心捏出汗。隻差最後一步——
老乞丐裂嘴一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腳下生風,等宋雁歸嘗試阻止時,對方一個擒拿,枯枝般的手指已經掐住那女子的脖子,作為肉盾擋在身前。
他聲音陰沉:“我耐心有限,數到三,不交出你袖中武器,我就先殺了她!一!”
女子流露出痛苦之色,臉上卻無懼,她一聲不吭,既不求饒,也不哀泣。她看着宋雁歸,口型微張:
她說:“跑。”
“二——”
該死!
“拿去!”宋雁歸眼眸發沉,額前碎發遮住眼眸,袖中折扇飛出,老乞丐将其牢牢握在手裡,眼中精光畢露,放聲桀桀大笑。
“你已得到你想要的,放了她!”宋雁歸見他神色貪婪癫狂,與那賊寇一般無二,她攥緊拳,高聲一字一句,牙齒咯咯作響。
他笑夠了,手下未松勁看向宋雁歸:“算你識相,隻是小丫頭,老頭子我今天大發慈悲,最後再給你上一課。江湖險惡,唯有斬草除根,才能活得長久!”
“咔——”
刺耳的,人骨折斷的聲音。在老乞丐的獰笑聲裡,剛才還滿臉不屈的女子如斷線木偶般癱軟在地,脖頸詭異地耷拉下去。
“我得回去,我不能讓我的爹娘曝屍荒野。”
“那賊寇闖進我家中殺了我爹娘,他們死死拖住那惡人才叫我有時間逃出來。隻是我跑得不夠快,最後還是被抓了。”
“我叫耿小玉。我爹是城西糕餅鋪的夥計,我娘是繡娘,我家就住在宜安巷朝裡走第三間屋子。”
“等收斂好爹娘的屍骨,我打算靠賣繡品為生。雁歸,我會好好活着,你也是……”
宋雁歸跪坐在地上,指尖深深摳進石縫,目呲欲裂。眼眶湧起一陣熱意。
“現在輪到送你上路。”
老乞丐的草鞋出現在眼角餘光中,鞋面上沾着饅頭屑——昨日他與她分食之物。
合作原是有所圖,可笑她驟遭此變,一時心神失守,掉以輕心。
無端罹難,任人宰割,原來是這種滋味。
一陣掌風朝天靈蓋拍下——
宋雁歸閉上眼。
她嗅到沉悶空氣裡泥土的氣息,夾雜着血腥味和風——一陣迅疾的風。
掌風遲遲沒有落下,她睜開眼,老乞丐已經無聲無息地歪倒在血泊裡,一刀斃命,手裡還緊緊握着剛得的折扇。他兩個同夥不知所蹤。
宋雁歸擡眸,她面前站着一個男子,一身藍衫,腳穿草鞋,生得高大硬朗,看年紀三十來歲。
他俯身朝她露出和煦的笑容,眉宇清正,猶豫着伸手輕拍了兩下眼前小孩的腦袋,大有安撫之意。
“沒事了孩子。”他說,聲音輕緩有力:“抱歉,我沒能救下你姐姐。”
他誤會了宋雁歸和剛絕了氣息的女子的關系,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