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是清流,是和安清一樣考進來的人,天然帶着點文人的優越感,格外不能接受污點,她和朝堂上的大部分人一樣,覺得謝音華通敵叛國,不能理解為什麼皇上要封她的女兒為郡主,甚至連姓都沒改。
于是江樓月成了寵臣,江照月成了昏君。
江樓月嗤笑了一下,這“寵臣”的名頭向來都是給張百年,居然讓她也趕上這個好時候了?
江照月隻答應她,用她這三年的軍功,換謝念的郡主之位,至于怎麼說服百官,就不是她該管的了。
江樓月舌戰群儒,一人敵百人。什麼問題都好回答,可有一個人說,謝音華隻是個私生女,生父不明,無權登上郡主之位。
江樓月都有點記不得那人的臉了,隻記得是個男的,也是禮部的,應該四十多的年紀,品階堪堪達到進朝堂的标準,看向她的眼神是那麼畏懼,還帶着仇恨。
嫉妒都快把他折磨成面目全非的樣子了。
江樓月可以确定,他這句話,摻雜着強烈的不甘,而這個味道讓她作嘔,她自前向後,尋找着那個人,而其他官員也自發讓開一條路,那個人被輕松地暴露在外。
她找到了眼神的主人,把他從百官裡拉出來,他不慎摔倒,想爬起來,江樓月蹲下,笑眯眯地按住她的肩膀,竟是讓他動彈不得。
真是……讓人作嘔。
江樓月觀察着那個人,胃裡真的有了反胃的感覺。
奇怪了,孩子沒有母親是可以接受的,沒有父親好像就踩到了他的什麼雷點。朝堂上一半的人都不同意,無他,這個理由太掉價了。
你可以說謝音華叛國,她的女兒也是戴罪之身,配不上這個郡主之位,但是生父不明這個理由,跟耍賴沒什麼區别。或許有用,但他人都不屑與你為伍。
江樓月第一次覺得,江臨還不是那麼沒救。
“本侯記得,你府外有一對私生子女?”
“侯爺說的什……”
“啪”
是巴掌聲。
江樓月甩甩手腕,沒什麼感覺,可以立刻來第二下。
鴉雀無聲。
一道血緩緩從他的耳朵裡流出,那人不可置信地摸摸耳朵,試探性地發出一點聲音,聽不到,被刺激到了,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臉頰紅腫不堪,疼地發燙,整個人控制不住地往左邊倒,擡頭拼命想要看清江樓月的臉,沒有憤怒破防,神情冷靜,然後又是一巴掌。
“本侯在問你話。”
眼冒金星不能描述他的感受,他拼命地想看清周圍有沒有人能幫他,卻是更加絕望。眼看江樓月的手又要落下,他連忙點頭,生怕再次挨揍,說出了點聲。
“沒……”
第三個巴掌落了下來。
這回沒有多餘的動作,挨完打,他就完成了跪下磕頭,死命點頭,喊聲能把宮殿的屋頂掀開。
“我有!!!”
江樓月收回手,這幾個巴掌還沒有她在戰場上受的傷疼。如果他能有點骨氣的話,江樓月會佩服他,可惜了,是個廢物。
“諸位都聽到了,此人說自己有私生子女。”
“他那未過門姬妾還去官府鳴冤過,說自己的夫君要謀害自己的親生骨肉。可惜官府的人與他是好友,鳴冤鼓還沒敲完,那女子就被拉下去亂棍打死。”
江樓月笑地坦誠,在那人看來,卻是一個豔鬼羅刹。
“你還不知道吧,她在死前找過我。”
“猜猜?孩子是不是在我手裡。”
所有人都記得,那一天,宮殿裡的玉磚流了一地的血,不過江樓月不在意,江照月也是。
隔天彈劾的折子像雪花,不過都是來自那麼些人。姐妹倆的意見難得達成了一緻,江樓月沒得到任何處罰,不過她自發面壁思過三日,也算是給江照月一個台階下了。
殿上的那個人?不過聾了一隻耳朵,另一隻也聽不太見了。江照月大筆一揮,把人趕回家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