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樓月真誠地提出這個問題，可江澤的表情，怎麼看也不像是知道的樣子。江樓月疏倏忽笑了，畢竟這代表，謝念喜歡她，對吧。

或許是小孩子心性，或許是什麼别的情愫，結果這樣就是好的。世上有太多事情了，江樓月不能每個都弄清楚，偶爾的一兩個，就算是給她的生活來一點調味劑。

“你幹什麼？”

江澤看到江樓月起身換衣服，疑心她又要去哪裡，不放心地跟着起身。這完全是多餘的，江樓月身邊又不是沒有人，不至于讓她大半夜還要人跟着。

“出去散心，不用擔心我。”

江樓月對她潇灑的甩兩下手，穿着跟她目的毫不符合的厚重衣服，裹得像個粽子地出門了，路上還順走了江澤的一個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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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月是很幸運的。

江樓月沒告訴江澤，她的寒毒還在發作，這次的疼痛比以往要小一點，她開心地很，按照這個樣子，大概兩三天就能解決問題。

在這樣的情況下，出門是很危險的，江樓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腦子一熱就出來了，幸好她還有點勢力，不然當街被紮成刺猬的就是她了。這個決定也不算那麼無厘頭。江樓月在街上漫步，不知道該去何處。

奇怪的很，這幾年的宵禁比以往還松，江樓月也不知道江照月怎麼會做這個決定，讓百姓們多賺點錢？呵，她要是不批那個賠款條約，根本什麼事沒有。

萬幸，她的僞裝還沒卸，在人群裡也不用擔心有人會突然出現，吓她一跳。

兜兜轉轉，江樓月越走越遠，等她回神，不知何時，自己已經站在了千味樓的門口。

那是第一次帶小徒兒逛街的地方，雖然後來被人攪了局。但那對于江樓月來說，依舊是一個難以忘懷的地方。

就這裡吧。江樓月在門口站了片刻，擡腿進去。

這一進去，就看到了熟人。

江樓月一擡眼，和王靜撞個滿懷。江樓月對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會試榜首，後來的狀元，和如今在翰林院高就的人，似乎不是同一個。

翰林院是個好差事，一進去就是正五品，若非王靜家世顯赫，又才能出衆，應當是輪不上她的。隻要當幾年的翰林院學士，要是有人推舉，再稍加運作，就可以調任到六部擔任要職。試問天下文人，誰不想有這樣的清貴出身？說不想都是騙鬼。“文人相輕”，可那是在這之外的事。

不過她現在的身份，似乎不該認識她。

江樓月腳步一轉，就要往旁處去。誰也不知道為什麼王靜不去樓上，在這樣的大堂，這應當不是她在的地方。

王靜應當也沒認出她，她在買醉。江樓月沒有停留一下，卻忍不住想，王靈明天知道自己最出衆的妹妹，公然在這裡酩酊大醉，不知會是何種反應？這個地方的消息速度有多塊，江樓月可是見識過的。

不過現在是半夜三更，一樓除了她們兩個，根本沒有别人。王靜喝醉酒也不會發酒瘋，她就是這樣靜靜地看着她，盯地江樓月後背有點發毛。不過來了不走，而且江樓月也有點想看她在要幹什麼，酒後吐真言，沒準她就能說出點什麼呢？

江樓月晚飯吃的飽，現在還不餓。也不點酒，拿了一盤點心，就着茶，問小二要了個話本子開始看。也不是喜歡看，就是讓腦子放松一下，所以江樓月很久沒有翻一頁，盯着那一頁發呆。

那種感覺又來了。

在感覺剛上來的時候，江樓月警覺起來，看向王靜的方向。果不其然，那人正看着自己，如果她清醒，絕不會這麼做。

江樓月就這麼對視。王靜也沒有收回視線。

一個眼神裡可以傳達很多東西。

眼神？算是人的延展四肢。江樓月是這麼認為的，你可以通過一個人的眼神，知道她想做什麼。嫉妒，欣喜，熱情，悲哀……都可以被讀取。而現在，江樓月從這裡邊，讀出了思念。

奇怪嗎？翰林院學士，傳說中“非翰林不入内閣”的學士，不但不在樓上的雅間吃飯，反而在這裡，這樣失禮地看着自己。真不知道說她什麼好。

江樓月不在意她的情感，在很多年前，王靜就不在她的心裡。對她來說，那隻是朋友的妹妹，年紀不一樣，交集自然也不同，不在一個圈子，太正常了。

“…………”

王靜好像說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說。江樓月清晰地聽到幾句呢喃，她直覺那是很重要的事，王靜卻不再出聲。

她說了什麼？

王靜身邊的侍從抱歉一笑，扶着王靜，想要把她帶回去。江樓月沒分一個眼神，隻是那人的眼神，在冬日裡，炙熱地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