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姨見到那人的一瞬面露驚詫,昭兒一眼便認出是那日帶他走的人,害怕地跑到風邑瀾身後躲着,後者将手放在她的背上安撫,不動聲色地審視此人的來意。
身着青裘的男人自顧自坐下,廳内一片寂靜,衆人神情皆凝,他一眼掃過最後聽在風邑瀾身上,臉上帶着溫和的善意,“怎麼如此看我?你忘了,我們見過的。”
“原來尚公子跟小霜姑娘認識?”海姨說着朝姑娘們揮揮手,示意她們回避。
“談不上認識,海姨,敢問公子尊姓大名?”風邑瀾否認,此話一出更顯示出她與此人并不相識的事實。
那男子微微俯首,“在下尚良哲,初見時便覺姑娘與一般女子不同,穎悟絕倫,從容不迫,實乃非常人也,尚某早就想與姑娘結識。”
饒似風邑瀾臉皮厚也被他誇得心發虛,隻是一味朝他笑,“尚公子言重了,隻是那日見你令人生畏,身份尊貴,不敢攀談。”
風邑瀾面上裝模做樣,心裡暗罵他當初不會是故意讓自己看見送昭兒到香池閣的吧,那自己這是又不知不覺入套了?
尚良哲搖頭否認,“我有心與你當朋友結識,那日情況特殊,我是有難言之隐的。”
任什麼難言之隐,他的做事風格風邑瀾都不贊同,若要按她以前的性格 估計會直接轉身走人,可眼下香池閣開業在即,且剛與姐妹們承諾過自己要帶領香池閣轉型,多個朋友多條路不說,少樹敵為好,前後考慮一遍,才開口道,“烏小霜,幸會。”
尚良哲笑眯眯地點頭,此時海姨面色已然如常,适時說道,“既如此那就沒有旁人了,小霜,我早年創立香池閣的時候就有尚公子的助力,相識多年,是個可靠的朋友。”
風邑瀾此刻想的是,昭兒被送去香池閣必然有尚良哲的授意,那海姨又扮演着什麼角色呢,她到底是否如表現出的那般真誠,她又是否在與尚良哲圖謀些什麼...可那日是自己主動追過來救昭兒的,幫住香池閣轉型也是順勢而為的無意之舉,可怎麼感覺這一步步皆是被安排好的呢。
“尚公子今日來訪,可是有事?”
“坊間傳聞,香池閣媽媽得了位高人,剛一進來便覺耳目煥然一新,看來這都是小霜姑娘的功勞了。”
尚良哲溫言細語地誇贊風邑瀾,後者不知他背地裡打的什麼主意,隻要面上謙和地否認,“現如今香池閣内外改頭換面,如果不是海姨讓我大膽去做,我再努力也是無用的,歸根結底,還是海姨目光如炬,高瞻遠矚。”
海湛芳揪起手帕輕笑,“小霜慣會嘴甜,尚公子開業那天一定要來捧場啊。”
“那是自然。”尚良哲話語一轉,朝風邑瀾問道,“我聽說小霜姑娘從北邊極寒之地帶來一門手藝,寒冬臘月也能讓人在屋中熱到發汗,身着單衣即可。”
風邑瀾聞言一愣,她竟不知香池閣還未營業,這消息便傳出去了,當下心中大喜卻面色不改地淡定點頭,“是真的。”
“那太好了,我手下有一活計,接不接?”尚良哲說着,端起一杯熱茶,喝一口後便放下了。
“尚公子的夥計哪有不接的道理,隻是小霜能力有限,還是先了解為好。”風邑瀾努力回答地滴水不漏,既沒有一口回絕也沒有滿口應下,尚良哲斡旋商場已久怎會聽不出這話意思,他像是早有預料一樣,微微一笑,站起身道,“既然如此,小霜姑娘若空閑,現在便可以随我去。”
風邑瀾下意識回頭看了下海姨,後者微笑點頭,尚良哲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她思索了幾秒,便走到了他身旁 ,“尚公子,請。”
“外面冰雪寒天,小霜姑娘穿得過于單薄了,若不嫌棄,先披上在下的裘衣吧。”說着,尚良哲欲将自己身上的貂裘解開,剛開始動作便被一隻微涼的手按下。
“尚公子可是怕冷?”面對風邑瀾突如其來的詢問,尚良哲一愣,頓時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便又聽到她接着道,“我不怕冷,門口的馬車是公子的吧,我們快速上馬車就好。”
說罷,竟先一步越過尚良哲跑進在門口停好的馬車内,尚良哲在風邑瀾身後,看着她活潑跳上馬車的樣子不禁失笑,心情頗為愉悅地朝海姨瞥了一眼,後者立刻低眉垂眸做出與剛才截然不符地恭敬模樣,“恭送殿下。”
尚良哲眉頭微低,眼神平靜地朝海湛芳點頭,随後轉身朝風邑瀾追去,聲音冷淡又透着些興奮道,“做得不錯。”
風邑瀾上下打量着與樸素外觀全然不符的内室,奢華至極的内飾無一處不彰顯着車主人的财力,寬闊的空間,舒适的座椅與一應俱全的茶水點心書畫,隻是看着便覺得享受。
“喜歡可以試試。”後上來的男人笑着開口,風邑瀾轉頭看了他一眼,見他不像假意客氣,便直接起身坐到了主座上,不是冷硬的木闆,反倒更像是柔軟的細沙,一坐進去便會将人包裹進去,好似被人抱着一般。
“可是如适?”尚良哲眼睛如水地看着仰着頭享受的女孩,内心感歎果真不似尋常姑娘家扭捏,大大方方地主顧自己的感受,懂得享受,懂得自如。
“公子真是會享受,我想這樣躺一天。”風邑瀾頭靠着馬車廂壁半眯着眼看他,“你要帶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