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說不上明亮的天台之上,莫憐漪側身倚靠着鐵欄杆,她撥通電話。
“媽,嗯對,是我,沒事,工作不忙,事情都解決了。”手機貼在耳邊,莫憐漪從容地回應。
“對了媽,關于舒姣那件事情...我想現在...”通話對面的人不知絮絮叨叨說了些什麼,
電話挂斷,她臉上帶着濃濃笑意,唇角勾起,眉眼輕彎,眸間的笑意卻并不觸及眼底,映照出别樣而極端的昏沉色彩。
待處理完突發的所有事物,已是深夜。
皎潔圓月挂在夜幕一角,俯視而下是零星行人混合着的霓虹燈色彩融入城鎮。
莫憐漪不論身還是心都帶着不同程度的疲倦,她自從成年來頭一遭如此迷茫。
仿佛她又回到了那間不大的住宅,所有的一切都任由他人所主宰。她與那位親密的守護靈惺惺相惜的日子。
街道上并無太多車輛,眼前偶爾劃過幾道刺目車燈光影。她打開車窗,當季晚風柔和,争相着湧入窗内,撲到面頰上帶來的是一瞬窒息感。
她還能回去嗎?
她應該高興的。
南舒姣一事如果她肯和自己坦白...
莫憐漪想到此時再也沒法沉住氣,陷入工作模式前的那些情緒,在短暫壓抑過後是更猛烈地反抗。
呼吸道就像是被層層煙霧所包裹,吞吐出的是難以描述的苦情。
她大概能縱容她的一切吧。
一聲似是自嘲的輕笑響起,而後無影無蹤地散匿在晚風之中,多半是深陷混沌。
越靠近家的方向,她的心情就越發沉重幾分,深呼吸幾次,莫憐漪一面将那扇分隔兩人的大門推開,一面又在心裡碼起了草稿。
該說什麼,當年你離開是為了什麼,或者質問是不是為了南舒姣,直接攤牌還是慢慢過渡?
莫憐漪抿緊下唇,面色比方才更加蒼白,等真正邁入這座别墅時,灌入鼻尖的是一股濃烈而又熟悉的酒香氣。
不知她何時開始小酌的,濃郁而醇厚的酒香,近乎擴散在與客廳沒有阻斷的任何角落。
打開的應該是她放在酒桌上,尚未收起的幾瓶酒水,瓶瓶罐罐擺在那裡,原想着餘慬鶴不喝酒就沒着急收拾。
早知如此,她哪怕回去的晚了些,也要收起來才對。
莫憐漪沉默片刻,屹立在門口的位置思考着如何善後,更顯得無奈。她既沒有退出去,也沒有直接邁步而去。
她低頭看着皓腕上那圈精細的手表,時針确切指向1和2之間的位置,秒針一點點轉動着。
那早就打好的草稿應該派不上用場了。她忍不住将手掌貼上額頭,又感到一陣陣的幻痛,帶這些埋怨的意味。
明明身體還沒恢複好,就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沾酒,她真以為自己随時都能縱容她嗎?
莫憐漪眼暈的厲害,在揉捏撫平眉心褶皺的那刻,屋内傳來沉悶而遲緩地腳步聲音。
聞聲心底更是如奏響的琴弦般輕顫,她擡起眉眼向内望去,同時身體往前邁步。反手一鎖大門緊閉。
“...憐漪?”
餘慬鶴到底聽了系統的馊主意嘗試一番,不然她也沒别的辦法了。有時順其自然,不如逼自己一把,興許還能強制性轉變觀念。
她倚靠在一側牆面上,原本白淨的面龐上籠罩一層绯紅,兩隻手也有氣無力握着裝有過半酒水的酒具。
那酒可是她特地挑選來的,度數不算很高,沒有高度數酒吞入喉間,那強烈苦澀與灼燒之感,反而泛着清甜,也沒有那樣濃烈的氣息。
莫憐漪不用知道她酒量怎麼樣,隻是看着她一副純良而步伐不穩的樣貌,便能猜測她喝的隻多不少。
受了酒氣影響似的,兀地心底燃起了不滿的情感。
她脫下高跟鞋擺在鞋架上,随手将外套與裝了文件的皮包挂在衣架上頭,另一側是餘慬鶴來時穿的外套。
“酒氣這麼重,你喝了多少?”她漸漸走去,站在她的身前,擡手欲要攙扶對方。
餘慬鶴身後是一堵牆,察覺有人接近便下意識往後退去,背後抵觸在冰涼牆面上,勉強喚醒一分理智。
她努力掀起眼皮注視她,此刻卻仿若千斤重,不知道莫憐漪有沒有察覺她們間姿勢的奇怪。
莫憐漪就隻注意她走路搖晃。
她嘗試貓口奪酒,最終以失敗告終。餘慬鶴還握着那盞酒具不肯放,莫憐漪微微側過頭,靠近了源頭,酒氣更加濃郁幾分。
她神色無奈,卻将語氣放輕放柔,那隻手不再強勢的掠奪,而是嘗試性從她的手中往外帶出,發力輕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