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被人認出來”,樊折寒知道的,符合這一描述的歸正宗劍法,基本隻有親傳弟子才會學,那劍法出招看起來異常簡樸,所以非常好認。可他想不明白的是,歸正宗什麼時候出了個被抛棄的親傳弟子?
“你不怕我說出去?”
“你說出去也沒人信。”錦逐鄉的目光很平靜,平靜到他覺得有些詭異。
她這話沒錯,外人對不上号的,必定是歸正宗要極力掩飾的,錦逐鄉如今無名無姓,誰會在意她師承何處?誰又會認為她說的是真話?
盡管錦逐鄉是這副過于平靜的模樣,樊折寒對她的話也是隻信七分。
他歎了口氣:“罷了,等到了青胧野,你若是願意,可以學學我們的槍法,沒個武器傍身,終究不是事情。還有,青胧野也不是什麼清靜地方,針對你的流言隻怕不會少,你,心裡有些準備吧。”
“流言,那不就是假的。”
“有些時候比真話好用。”
錦逐鄉有些恍然大悟,她之前遇到的一些令她疑惑的現象,在此刻好像有了一些解答。人不像她可以獲取根系的記錄,隻靠同類的言語獲取信息,所以人有可能聽到同類的假話,進而根據假話去行動。
“嗯,謝謝。”
樊折寒有些迷惑,她到底在謝什麼?上一句話小心流言的提醒?算了,今天看樣子也問不出什麼别的東西了,等回到青胧野,她若是能留下來,那便來日方長。
過了一夜,仙舟飛過兩座緩起緩落的山,回到了這座青色覆蓋的原野。
錦逐鄉站在甲闆上,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青蔥大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已經很久沒有踏足過靈氣這麼充裕的地方了。在這片青綠色的中央,是毫不遜色于人族宗門的建築群,仙舟略過青綠的野外,城外的防護陣法為它打開了一個口子,不多時,仙舟便落在了青胧城中一處白玉高塔的腳下。
附近早就有人等着,樊折寒指揮着船上的人先把那鲛人運了下去,會禦劍的一些小輩忙着回家,和他打了聲招呼就匆忙離開了。一通忙活下來,船上最後隻剩下了錦逐鄉、夢洋還有樊家兩兄弟。
“錦道友,我差人給你準備了個住所,一起去看看?”
“好。”
錦逐鄉點了頭之後,幾人下了仙舟,一擡頭,就看到不遠處走來一個穿着華貴的女子:“大公子,妖王有請,請務必和您身邊的這位小友一起。”
“妖王沒找我,我能進去嗎?”錦逐鄉倒是明白這話的意思,但她打算裝一下糊塗。
那女子掩嘴笑了笑:“是我傳達有誤了,妖王大人有請兩位。”
“夢揚,你先去打掃她的住所。”
“我呢,哥?”樊折星十分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之前留的課業你還沒完成,明日學堂還要開課,你還想去哪兒?”
樊折星尴尬地笑了笑,轉身跑了。
錦逐鄉看着跑遠的樊折星,也有點想跑了,妖王找她能做什麼?不會要當場砍了她去煉器吧。
似乎是看出錦逐鄉的不安,樊折寒碰了碰她:“無妨,我母王還挺好相處的。”
“那是你的母王……”不過她要跑也來不及了,現在妖王已經盯上她了,能不能跑出去就是個問題,更别提跑出去之後她能去哪藏着了。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實在不行,她就當着妖王的面劫持樊折寒,如果不是妖王的全力一擊,她有把握能抗下來,反正,她現在還不能死。
錦逐鄉一路上都在思考自己的逃跑方式,看周圍也隻看哪條路方便布迷陣,哪個地方适合藏身,至于妖族打量的目光,城中的景色,一概都被她略過了。
妖王的住所不似人族的皇帝,在城中央最奢華的建築後面,而是在城中一處略偏的精緻園林裡,若非樊折寒引路,她自己也找不到這裡來。
這裡似乎更接近青胧城的北側城牆?但向北去一路上的情況錦逐鄉也不是很清楚,萬一那邊更開闊妖更多還有陣法怎麼辦?
穿過遊廊,轉過一處石牆,一處清雅的園林展現在錦逐鄉眼前。樊折寒不藏妖族特征的做派大概也是和他母王學的,因為妖王就坐在院中的石案前,白色的狐耳支棱在頭頂桑,九條白得發光的狐尾就堆在身後。
“桃溪,你先回吧,我和孩子們單獨聊聊。”
桃溪就是一開始來找兩人的那名女子,她聞言低了低頭,轉身便離開了。
妖王微笑着看向錦逐鄉:“小友,請坐,我并無惡意。”
錦逐鄉将信将疑地坐下,樊折寒松了口氣,也要跟着坐下的時候,就聽見了母親的下一句話:“樊折寒,站着。”
樊折寒愣住了,錦逐鄉也下意識地繃緊了軀體,雖然妖王沒放出威壓,但她能感覺到,這句話意味着十分的危險。
妖王見自己再不切入正題,這小樹妖就要吓跑了,隻得收起先教訓孩子的心思,切入正題:“你們知道一個七百年就結丹的樹妖意味着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