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那片眩光的方向傳來了極強的靈力波動,錦逐鄉能分辨出來,這并不是這場幻象在“演戲”,而是實實在在具有破壞性的靈力波動。
她一邊調出自己的靈力來防禦,一邊就近找了幢被陣法覆蓋的樓閣躲在後面。
轟鳴之聲在耳畔炸響,錦逐鄉的腦海裡突然跳出來了那一句“雲外城中心地下有個窟窿”。
那個“窟窿”要人去堵,錦星迢沒有說出自己的存在,幻象中的厄雪,這群鬼修來此的目的,城中唯一一座沒有被保護起來的城主府——這些信息忽然就串在了一起。
錦逐鄉來不及再細想,待到外面的靈力波動散去一些後,她便起身禦劍,直接沖向了城主府的方向。
而在那陣眩光後,此時的城主府也已經被夷為平地,厄雪自城主府的地下湧出,伴随着狂風吹相了四周。
錦逐鄉找出妖王給自己的符紙,握了一張在手裡,直奔着厄雪的中心而去。
城主府的中心,有一條直通地下的通道,厄雪正是由此從地下湧出,錦逐鄉飛到這條通道的上方後,多調了些靈力來防禦,緊接着便一口氣沖了下去。
白色的雪花在她眼前紛飛,她的視線之内幾乎是一片雪白,約莫過了幾秒,雪花打在身上的感覺忽然消失,眼前又變作了一片昏黑。
她成功來到了城主府的地下,而在她的頭頂上,厄雪正由着一個點散發出去,打着旋向着通道上方而去。
在她的腳下,一片大陣正散發着同地上護城大陣一樣的瑩瑩白光,入目可及之處皆是灰白色。
而在那片大陣上,正坐着一個人,她坐得很是随意,仿佛隻是路過此地,這陣法與她無關一般。
錦逐鄉認得出來那是誰,那個身影她實在是太過熟悉,過去了五百年,記憶的邊緣卻還是清晰得像是最銳利的刀刃。
“錦星迢。”
她過去很少喊她的名字,她很後悔,她沒想過這遺憾還能有稍微被彌補的一天。
錦星迢本以為這次來的又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人,本想着閉耳不聽,畢竟是這大陣自己到了壽了,也不單是她自己的問題。
但這聲音實在是太過熟悉,讓她以為這次來的人,是什麼擅造幻境的,要對她搞什麼攻心為上的計策。
可畢竟是那棵樹,就算是幻境裡,見一面也是好的。
她擡起頭向回望,視線自下而上,先看到的是錦逐鄉腳下踩着的劍,和自己留在歸正宗的那把别無二緻,再向上看,她腰間挂着的藍色墜子,是自己臨走前挂在那樹上的,再向上——
錦逐鄉已然落在了錦星迢眼前,一張與她實在太過相似的臉,頂着全白的頭發放大在了眼前。
她們都從未敢想過還有這一刻。
“你怎麼,真的來了?”錦星迢下意識地去感知眼前的這個人,在她知曉這并非是幻境中的一瞥時,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問了出來。
“我也沒想到,你還活着。”錦逐鄉也在她身旁坐下來,一路上被厄雪吹散了些的發髻中垂下幾縷白色的散發,此時正安安靜靜地散在她臉頰的一側。
她伸手握上錦星迢的手,略微發灰的皮膚失去了往日的溫度,但如今的真實可觸已經勝過一切。
“說起來……你這樣,是不是不用我給你取名字了?”錦星迢還記得,自己走之前,曾說過這次回來,一定要給她取個名字,方便偷偷帶她出去看看。
“錦逐鄉,追逐,故鄉。”
“嗯,是個好名字。”至少後面那個字也可以跟她沒關系,錦星迢想。
錦逐鄉看着錦星迢,忽然想起這遭還跟着一個七殺宗管事,如今這動靜,恐怕她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而鬼修一行在這個修仙界,已經不隻是人人得而誅之可以形容的了。
“我們走。”
“嗯?”錦星迢有些疑惑,但看錦逐鄉的神情,她大概也能知道,這一次大概是來了不得了的人啊。
她收起問問這五百年都發生了什麼的心思,站起身來,與錦逐鄉一同禦起劍,準備離開。
“上面的厄雪你有辦法嗎?”錦逐鄉回身問道,她剛才下來的時候,是用了不少靈力,如今再這樣出去,恐怕是走不了多遠。
錦星迢笑了笑:“厄雪?你們現在這麼叫這東西,還挺合适的,不過它可能沒你們想得那麼嚴重,走,你跟在我後面。”
随後錦星迢便禦劍上前,憑空起了陣法做盾,看起來沒耗費多少靈力,竟是輕松隔絕了厄雪,錦逐鄉跟在她身後,也無需耗費多餘的靈力來防禦,輕輕松松便回到了地上。
五百年困頓于此,也少有人來給她尋開心,錦星迢無聊之餘隻能抱着這厄雪研究,外界多年不見這東西,自是不抵她了解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