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幽幽微光的藍紫色花叢,和如同一滴滴血點、拍打着薄翼的赤蝶。
螢火似的赤色映入眼簾,如同墜落在地面上的繁星,漸漸地……漸漸地增多了,像是在察覺到它們的存在之時,也同樣被它們所發現,向着他彙集過來。
不對勁。
英壽當然知道……先不說白蘭小姐跟他強調過“什麼也不存在”,就算他沒有獲得那一條信息,光是看着眼前的這一幅場景……都顯而易見的有問題!
可是……
不知為何,當他看到這些透着某種哀婉之意,在花叢中盤桓,卻始終不曾落下、不肯停歇,仿佛隻是想要親近花叢,距離那些花朵更近一些……卻無法停留,隻能飛舞着離去的赤碟,心中卻跟着逐漸地,生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惆怅。
有些遺憾,有些 9悲傷,那久久隻是萦繞在花叢上方的成群赤蝶,像是一曲安靜又凄涼的戲劇。
黑發青年越發皺起了眉。
……并非不夠警惕,而是……他的心中立刻多出了疑惑:
自己是不是,有點過于受到那些赤色蝴蝶的影響了?
當然,當然——在【混沌之海】中,多餘出來的奇怪東西必定是有問題的,他視野裡的赤蝶也許并非蝴蝶,而是某些更加不可用語言去描述的事物,帶有一些特殊能力也不奇怪。
可是,英壽反問自己——他真的是這麼容易就因為外物而動搖自身情緒的人嗎?
不是這樣的。
雖然他的确能夠感受到他人所經曆的痛苦,可是卻并非很輕易就會被動搖自身的人。
倘若沒有足夠堅定的心,他或許早就在漫長的輪回轉世中迷失自我了。
而眼前的赤蝶……
英壽的神情有些凝重,不知為何——
他總覺得,這種情緒似乎非常輕易、被三言兩語就挑撥起來的現象……
似乎并不陌生。
就好像,他以前也曾經遇到過。
是在什麼時候來着?
冥冥之中的靈感似乎動了一動,還不待英壽從回憶中翻出來線索,他便感到——從周圍的空間深處,傳來了明顯的變動之意。
【混沌之海】内部的方位會不斷漂流……
浮世英壽知道,他不能繼續再站在原地了。盡管,現在的他也失去了指針貓的引導。
但事态倒也沒有特别緊迫。
黑發青年的眸光向下,落在前方道路處,緩緩閃爍着熒光的花叢之上。
是巧合嗎?
但一件事情如果太巧的話,往往就并不簡單。
英壽心想……好比,從一開始,自己就跟随着花叢前進過。而相信白蘭、順着她指引所走出的這條路,也始終在與那些小花生長的路線大緻上重合。
藍紫色花朵越來越盛開、從零星散落的幾朵,變得越來越繁茂,已經成了一簇一簇的樣子,簇擁在一起。
仿佛是在對他說……
就是這個方向,你快要走到了。
懷抱着白發少女的青年微微斂眉,随即,他向前邁出步伐。
不是“賭一把”,并非魯莽的決策。
浮世英壽之所以随着花叢生長的方向前進,還是因為——在他的感知裡,屬于他自己的那份直覺,也給出了相同的答案。
還有,或許該說他是抱有一份天真也好……說他太自信了也好。
英壽隻覺得,在他心中……直覺所傳遞至腦海中的,還有另一層信息。
——「赤蝶」對于自己,似乎并不懷有惡意。
……說不清楚緣由,可他就是有這樣的感覺。盡管應該也稱不上朋友……
*
寂靜。
為普通永恒夜晚般的黑幕所籠罩的一切,還是那麼阒然又空曠……
然而,本是空蕩蕩的前路上,卻多出了藍紫色與赤色……交織的點點微光。
好似是在追逐光芒一般,浮世英壽隐隐有種感悟……在【混沌之海】中,尋找通往世界的路,正如同追尋“光”所在的道路。
是要從這漫無邊際的永夜之中逃脫,去往光明照耀之處。
是要戰勝這永無止境的漫長黑暗,去尋求人類所需要的溫暖與希望……
他并不知曉,其實擁有能夠在【混沌之海】中通行,擁有準确辨認方向這一能力的【原典】們,本就擁有另一個代号——其名為,【逐光人】。
她們是奔走在永夜最前線,最為接近光明之地、也最有希望觸碰到光明的戰士。
——誤打誤撞的,他的想法竟然與事實真相不謀而合了。
不過,這個情報暫時還與浮世英壽關系不大,而且眼前有更為奇妙的現象發生,不禁令人面露驚疑。
隻見一個字在半空中,朝他晃悠悠的飄了過來。
……等一下,字??
他仔細一瞧,卻見……原來,那些撇那筆畫,是由成群結隊的赤蝶組成的!
【噓】
……不僅是隻這一個,遠處還有好幾個心痛的字!
【噓】
【噓】
……簡單易懂!傻子看了要知道是叫你保持安靜不要聲張。
浮世英壽微微壓下眉,他并不理會赤蝶,隻是權當面前什麼也沒有似的,不動聲色的繼續往前走,且看看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
果然,赤蝶組成的字樣改變了,“噓”字随着它們飛舞的動作被打散,随即便是接連出現的幾句話:
【玫瑰指向回歸的路】
【蝴蝶追随玫瑰的芬芳】
【蝴蝶不是你的同伴,不要相信Ta】
英壽:……
這個“不要相信Ta”……還真是分外似曾相識的一句話啊。
隐約已經意識到了什麼的黑發青年将一切猜測壓在心底,他知道這裡并不是适合慢慢思考的地方,而且也不應當于面前那些立場尚不明确的事物進行交流。
他隻是看着,一邊向前走,邊将所有的信息都默默的記下來——甭管以後能不能派上用場,多留心一些情報準是沒錯的。
而赤色的蝴蝶繼續翩然飛舞,随着他前進,拼出了更多的字迹:
【此地除卻「永夜」與「海」,不存在任何額外之物】
【如果你看到了「永夜」之外的存在……請記住,你什麼都沒有看見】
【不要告訴她,不要讓她察覺到】
【……不能讓她「醒來」!】
她?
英壽看着赤蝶組成的文字信息,心中産生疑惑——“不能讓她醒來”是什麼意思?這個“她”,指的又是誰?
如果隻考慮表面新現象……這會兒意識并不清醒的人是白蘭,那麼意思是……不要讓白蘭醒過來嗎?
總覺得好像說得通,但又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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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聽得到歌聲嗎?】
【有人……在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