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我,出門是海,雪落半年。
台上,見陳思源不動,張大勇陰森着笑意,握緊寶刀,步步逼近。
腥風掠過,四野山間泥沙飛舞,花枝折斷。
又是一記高亢刀鳴,狂風各急更冽,轟隆海嘯傳來。
陳思源見過泉水叮咚,小溪潺潺,湖水綠如藍,還有大江一瀉千裡。
可他沒見過海,奶奶年邁,不愛動彈,更别提遊玩,今年以前,陳思源從未遠行,終日躺在葡萄架下,暢想星辰大海。
此刻見到海潮奔流,心中萬分激動。
原來這就是海啊,湛藍,神秘,深邃,浩浩蕩蕩。
真炫酷啊。
炫酷:陶晞教的詞,此時用于此處,真是萬般應景!
陳思源過足眼瘾,決定結束觀影。
正巧一波海潮撲來,威勢盛大,仿佛要将人吞沒其中。
張大勇笑道:“别掙紮了,你必輸無疑,現在給你爺爺我磕頭認錯,端茶洗腳,哄得爺爺心情好了,不至于将你打得鼻青臉腫,缺手斷腳。”
嘴裡這麼說,但他打定主意,待會就算陳思源撐不住結界打開,他也要追擊陳思源,給他點厲害瞧瞧,最好是打斷他練刀的右手,讓他永生拿不得武器。
哼哼。
跟我鬥,下輩子吧!
張大勇在心中發出陣陣冷笑。
隻見,陳思源高高躍起,将紫府真元全部凝于右臂,轉腕橫斬,長刀掃向天地。
刀勢凜厲,刀光明亮,刀風熾熱,仿佛燃起熊熊大火,又仿佛烈陽懸挂天空。
熾光普照下,所有陰霾無處遁形,海水退潮,海風平息,僅僅刹那,方才的狂瀾意象全部消弭不見。
唯餘一簇焰火,在刀尖安靜起舞。
張大勇雙目瞪得渾圓,滿臉不可置信:
我怎麼可能輸呢?怎麼可能輸給個毛沒長齊的小子,狂瀾是極品寶物!到底為何會敗給他!
張大勇越想越怒,越想越躁,一時間想不開鑽進牛角尖,急火攻心,竟是生生嘔出大口鮮血。
啊?
這是怎麼了?
我和奶奶沒錢的,千萬别訛詐我。
陳思源驚詫高舉雙手,字都說不順溜了:“清湯大老爺們明鑒,我根本沒下死手!”
擂台感應到選手境界動搖,驟然打開結界。
兩位醫修上前診脈,确認張大勇是情緒崩潰道心不穩,火速還了陳思源清白。
人群中押注七号的人漸漸歡呼起來,歎自己手運好,贊陳思源是少年英傑。
替陳思源說過話的修士,正搖着折扇,道:“看吧,我就說八号看豪爽,實則是個脾氣大的暴躁狂,真沒格局,真沒風度。”
張大勇聽後,氣得翻白眼,差點抽過去。
張二勇沖過來扶起他哥哥,嘴裡無差别,沖所有人罵咧咧:“我看你們誰敢笑話我們張家,我們哥倆還會回來的!我大哥若是有事,我就求祖父出山叫你們陪葬!”
。。。
陶晞:無語。
陶晞:又是典型拼爹大王。哦不,是拼爺大王。
當海浪和烈焰消失,四周恢複原狀,風輕輕,雲淡淡,全場押寶七号的人都很開懷,唯獨七号本人沒在狀态。
陳思源天性質樸良善,看着張大勇披頭散發,目眦欲裂,口吐鮮血的瘋癫模樣,他有一點點點的過意不去。
奶奶教過‘天外還有天,凡事當有度’,無論在鄉間私塾還是最高學府,痛扁同窗後,都應該禮貌地誇獎人家,問候長輩、最後祝福對方。
于是,陳思源默默走到張大勇面前,将他全家都誇獎祝福一遍:
“你爺爺拿刀後劈斷雪山,你爹爹拿刀後誅殺海獸,你拿刀後讓我欣賞到大海。謝謝,你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你雖然打輸了,但我依然祝福你。
語畢,陳思源默默轉身,擡腳往夥伴們那邊走。
“沒教養的雜種!不愧是鄉野粗鄙老婦養的!”
張大勇猩紅雙眼,大聲叫喊:“老賊婆養的小雜種,兩個賤民,祝你家老不死的今天暴斃。”
陳思源皺眉回頭,撸起袖子往回跑。
聖府有規,論武台下禁制鬥毆,但他不允許任何人罵他奶奶。
他攥起拳頭,打算用力砸下去。
下一刻,他眼前竄出道纖薄身影,魚兒般靈巧迅敏,移到張大勇面前。
再下一刻,砰砰砰三聲連響,聲聲用力,聲聲沉悶。
張大勇未反應過來,就被陶晞暴打三拳。
兜兜轉轉,鼻青臉腫的竟是自己。
不僅如此,他牙齒越被打掉兩顆,混着血水吐了出來。
陶晞臉色霜雪般冷,細白皮膚下青紫脈絡:“找死的東西!再敢講一個字,就割你舌頭,喂你吃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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