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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錦繡衣訣飄飛,衣領和袍擺的仙鳥優雅華麗,周身祥雲環繞,華光貴氣不可言喻。
陶晞扯扯楚驚寒袖子:“大哥哥,你有沒有聞到明宣真人身上的血腥氣。”
“嗯。”
楚驚寒颔首;“他氣息不穩,眉宇間仍存戾氣,想來剛經曆過戰鬥。”
陶晞道:“和人,還是邪魔?”
楚驚寒道:“人,是人血。”
陶晞還想再說,隻見明宣那邊已經做了起手式。
按照折子戲裡演的那樣,真人三次揮劍,劍氣交織成網,威壓鋪天蓋地,冥河水魔落敗後斷尾求生,血盾深海。
百姓們在這漫天奇幻劍光中,在滌蕩千裡的靈壓下,終于領略到了修真者的凜凜威風。終于意識到在這魑魅妖魔橫行的大陸中擁有修真者的庇護是多麼重要,終于意識到凡俗百姓在大能面前是多麼渺小。
幾乎在眨眼間,所有人跪倒在地,眼含熱淚,齊齊叩拜:“多謝仙君救命,多謝仙君救命!”
老鎮長顫顫巍巍地拱手:“ 仙君大恩,臨棠鎮全民無以為報,隻願此生此時,來生來世,都為仙君當牛做馬。”
衆人再度俯身磕頭叩首;“願為仙君當牛做馬。”
明宣表情很淡,承諾五日内抓捕到冥河水魔,又賜下丹藥和銀兩,讓衆人回家療傷歇息,收斂親人屍骨,入殓安葬。
有了明宣的保證,百姓們心中大石終于落地,但大家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太多親人同伴被活活吃掉,剩下頭顱和殘破骨架。
還有……小豆子,他還那麼小,他那麼的可愛,那麼的脆弱。
這時,人們注意到李嬸正死死抱着小豆子殘軀,小豆子雖然沒有被吃掉,但他的喉管被咬斷了,鮮血珠子斷了線似的流淌滿地。
孤兒寡母本就可憐,如今小豆子死了,李嬸差不多三魂丢了七魄,有人不忍心再看扭過頭曲,有幾個姑娘抽抽噎噎過去安慰,被她狠狠地推開。
“小寶寶,快睡覺,烏鴉喜鵲睡着了,小寶寶,快睡覺,月亮星星出來……”
可憐的母親口中不停呢喃,哼着哄孩子的歌謠。
趙谷雨抹幹眼淚,艱難地站起身,走到李嬸身邊:“李嬸,對不起……”
李嬸緩緩擡眼,充滿血絲的眼睛陡然睜大,她松開小豆子,猛地站起身,兇狠地甩出一巴掌。
趙谷雨被打得一個踉跄,臉頰和嘴角頓時紅腫起來。
李嬸瘋狂大叫道:“掃把星,滾遠點。”
趙小滿嗓音嘶啞:“李嬸,跟她沒有關系,要怪就怪我,對不起,是我害死小豆子,要殺要剮沖我來。”
李嬸聞聲,瘋了般地撲過去,喊道:“當然要怪你!當然要怪你!我們豆子那麼小,你看啊,你睜開眼睛去看啊!他的脖子被咬斷了,就在我眼前!他就死在我眼前啊。”
她拉扯着趙小滿去看小豆子的屍體:“趙小滿,小豆子最喜歡和你玩了,你為什麼要害死他!為什麼!你該死!我要你給我的兒子償命。”
大魔遁逃,術法屏障消失,四野污濁水浪褪去,鉛雲變得薄而淡,向兩邊拉開,露出橙燦燦的夕陽。
很漂亮,很濃烈的天空。
但陶晞卻感覺視野裡好像被蒙上一層灰塵。
他用手揮了揮,沒有揮散,隻能疑惑地求助楚驚寒。
楚驚寒道:“是趙小滿的原因,記憶虛像的主人在處于極大的痛苦中,虛像會失色。”
陶晞揉揉眼眶,沒有再說什麼。
李嬸情緒崩潰,揪着趙小滿的衣領,不停地咒罵他,甚至狠狠地咬他的手臂,咬下血肉來也不肯松口。
方才被大魔殺害的共有六人,也紛紛沖過來,他們無處釋放的悲憤情緒仿佛找到出口。
人洩憤時,如同洪水出閘,猛獸出山,他們将趙小滿圍堵起來,拳腳雨點般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