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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融融,春風彌彌。
碧晴湖畔春水漾漾。
一隻長尾巴小燕兒在大湖半空繞盤旋飛翔。它不知該落在何處,急得啁啾鳴叫,隻因今日這碧綠的大湖太多熱鬧。
湖西北方向一隊音修抱着胡琴,琵琶,柳琴,箜篌等各種去琴類,拍成兩列盤膝坐在琴台前,對着藍天湖水楊柳新燕,以及等等春景冥想禅悟。
“噗嘶噗嘶噗嘶。”
萬翡翡拍拍前方夏桑榆肩膀:“夏姐姐,你譜完了嗎?”
她與夏桑榆住所相鄰,又同修琴音課,近日來交往頗密。
夏桑榆原本盯着碧清大湖發呆,聽到有人叫才堪堪回神。
女孩側身:“翡翡,你剛才同我講什麼?”
萬翡翡身體微微前傾,撇到夏桑榆桌案的宣紙面上除卻幾片楊柳和桃花,沒有半個墨字。
诶,她又走神了。
萬翡翡歎口氣道:“陶晞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回來的。”
夏桑榆默默低垂眼眸:“前幾天,你們也是這麼說的,可小陶已依舊沒有回來。”
“太陽東升西落十次,陶晞……已經消失十日了。”
她面容不再内斂沉靜,擔心的神情肉眼可見,将視線再次投向碧晴湖心:“葉司丞說,小陶最後消失在湖中心,不知道,他會不會從湖中心出來。”
“期望如此吧。”
萬翡翡也難受地望了下湖面,在心底默默替陶晞祈福。
當然,整座聖府擔憂陶晞,日夜為陶晞祈福的絕不止這兩人。
*-*
“十天,小陶失蹤十日了。”
路苗下了《劍法入門課》,背着書簍着急忙慌地趕往碧晴湖。
他此刻腦中昏昏沉沉,依他看來,這《劍法入門:從入門到精通》應該改名為《劍法入門:從入門到入土》。
這使他本就笨笨的腦子更笨的,再加上昨夜有場春雨,地面潮濕,苔藓滑溜溜,導緻他走不穩摔了大馬趴,爬起來後繼續灰溜溜地跑。
碧晴湖東南方一座八角亭内,紫藤淩霄向上而生,柳絲垂地妖娆輕搖慢晃。
季桓在采風。
呃。
或者說,在表演采風。
他腰背挺得筆直,從肩到臂,從臂到腕,再從腕到手,下筆行雲流水。
筆走龍蛇,兔毫筆尖輕柔地觸在桃花紙上,區區幾筆,就勾勒出一位佳人。
在明媚陽光下,佳人背對湖面,看不清具體面容,瞧不清具體身形。
隻在朦胧光影中,窺見其半分窈窕身姿,佳人丹青水袖,翩翩起舞,繡滿鸢尾蝶的寬大裙擺一圈又一圈地在湖面鋪開,說不出的浪漫絢麗。
季桓用玉石般地手指,劃過宣紙,朗潤音調在春風中蕩開:“這位佳人便是你們在我心中的感覺,我沒有幸運機會見到所有人,但你們在我心裡永遠風華絕代。”
此言一出,亭子裡的少男少女幾乎炸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季桓你怎麼會啊!”
“啊啊啊啊啊啊,他真的,我哭死!!”
“嗚嗚嗚嗚,哥哥是不是背着我們偷偷去白馬閣學習情話了!”
“胡說!季桓一直都很溫柔,别拿白馬閣跟季桓相提并論。”
“诶呀,我知道的,剛剛隻是開玩笑而已的,相思劍季桓哥哥天下第一好了。”
“就是就是,美男子畫美佳人,真乃人間最美景緻。”
“對對對,讓我們一起喊出桓桓的應援口号!!!”
此話一出,八角亭内外三層的少男少女興奮極了。
“九州第一美男子,玉鳴山莊相思劍,月下吟詩神仙客,折花搖扇桓郎君!”
季桓挑眉微笑,面上不顯,心裡卻爽得很。
這家夥每年都要舉辦九場演劍會,八場書畫展覽,七場劍迷畫見面互動會,還要寫二十萬張親筆簽名。
最知道如何讨好粉絲,最知道自己哪個角度最帥,最清楚自己用什麼眼神看人用什麼聲音說話能讓粉絲冒桃花泡泡。
季桓含笑望着亭外衆人:“男孩們,女孩們,今日就到這裡吧,謝謝大家能來看我,但太陽馬上就要爬到山頂了,一天中日照最足的時候就要來了,我們就在這裡分别,帶着一天最明媚的陽光最明媚的心情離開彼此,然後在心中期待下一次見面......”
“......大家要好好照顧自己,在我看不到地方,也要加油,也要努力啊,也要閃閃發光啊。”
台下又是‘啊啊啊啊’,‘嗚嗚嗚嗚嗚’一片,然後不舍地離開。
人群散去,有個泥人炮彈似沖過來。
靠!
靠!
靠!
莫不是什麼狂熱粉絲來求抱抱來了?
季桓下意識閃避:“喂喂喂,這位道友請你止步于亭子外面。”
路苗一抹臉上的泥巴:“是我啦。”
“呃。。。。。。。。”
季桓黑着臉:“還不如是狂熱粉絲呢。”
“十天,小陶失蹤十日了。”
路苗哭喪着臉,邊替大明星季桓收拾東西,邊再度重複道。
季桓‘啧了聲,’道:“再等等。”
“你之前說過,相信我,最多三日,小陶就能全須全尾地回來。”
“你之前說過,相信我,最多三日,小陶就能全須全尾地回來。”
“你之前說過,相信我,最多三日,小陶就能全須全尾地回來。”
路苗徹底變身複讀機。
“呃。”
季桓有點頭秃:“三,是個虛詞罷了。”
路苗問道:“那你說個實詞。”
季桓擺手,這還哪裡敢說。
萬一再錯,路苗和陳思源這兩個軸腦子能把他纏瘋。
他本認為,如果抓走陶晞的兇手是隻大魔,表兄楚驚寒出馬,依照這位哥的戰鬥力,三天内必能解決,可如今三天已過,事情未了,這說明他們兩個人遇到的事情遠比和大魔打鬥還有麻煩棘手。
可再仔細想想,倘若事情非常棘手,那明禮院為何不動用追命燈,沈元良長老又為何從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