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沉一品。
昨日夜裡落了場雨,晚春的雨落得急,把小院子的幾顆老松洗得翠綠。
老樹枝頭黃鹂翠鳥叽叽喳喳,老樹下面少男少女也叽叽喳喳。
路苗看着左手邊,正往砂鍋裡倒白色顆粒的姑娘,驚道:“夏采薇,你在湯裡放糖幹嘛?”
夏采薇比他還驚訝:“什麼?竟然是糖,我以為是鹽。”女孩脆生生地叫道。
路苗扶了下眼鏡框:“诶,你去幫桑榆包湯圓吧,這裡我來就好。”
夏采薇不好意思道:“我就是被姐姐攆過來的,她說我包的湯圓是三角形的。”
路苗用筷子紮了下鍋裡的乳鴿,妥協道:“行吧,那你留下負責燒火,注意及時添柴。”
“行,保證完成任務。”夏采薇小姑娘一身牛勁終于得到用武之地,她沖着另一個渾身牛勁的小夥子道:“陳思源,快點劈柴,等會兒路苗還要炖老鴨湯!”
“好嘞!”陳思源揮動斧頭,手起刀落、沒過半晌,腳邊便堆起整整齊齊的柴條。
他捧起木柴條向大家走去,一半分給在煲大補湯的路苗小組,一半在做甜點的夏桑榆小組。
白佐正在搗芋泥,看到他樂呵呵道:“思源,柴火夠用了,留下幫我們洗紅棗吧。”
白佑攪着糯米糊糊翻白眼:“洗紅棗明明是你的活。”
白佐道:“扯淡!我是芋泥麻薯陷的,你是紅棗糯米陷的,洗紅棗應該是你的活。”
“你真沒良心。”白佑道:“我剛剛幫你洗了芋頭,你幫我洗紅棗不是應該的?”
“噓,别再說了。”夏桑榆豎起食指,放在唇間:“小陶還在睡覺,别吵到他。”
白佐笑笑道:“沒事的,他意識沉入識海,除非自己願意出來,否則就算閃電來劈也不會醒的,我們這點動靜吵不到他的。”
陳思源打了盆清水,本在仔細地洗紅棗,聽了這話,忙道:“季公子說了,小陶黃昏時候就會醒的。”
“竟然是季桓告訴你們小陶會醒的!”
白佑‘啧’了聲,怒噴道:“季孔雀說話你們還敢信?他年前說春天要開演劍會,我本家堂妹激動地置辦了二十套織花绫羅襦裙,打算裝扮地美美的去見他,結果,這家夥竟然鴿了大家,害得我妹子蹲家裡嚎啕大哭。”
白佐也道:“對啊,上回不就是他說小陶頂多三五日回來,結果呢?十三五日也沒回來,這回竟還敢信?”
“信!”
路苗道:“這次大明星拿他的‘桓迷’們的崇拜和喜愛來發誓的。”
陳思源也點頭:“他說,如果再說錯,就受老天懲罰,讓‘桓迷’們讨厭他。”
白家雙子聽罷不說話了。
一來,他們見識過陳路兩人在名禮院門口種種表現,比如‘我要告你們!’‘怎麼不開門啊!’‘我知道你們在裡面!’‘别以為不出聲就能騙過我倆!’‘直視我們的眼睛!’,自從那以後,雙子就有點害怕跟這兩個人對視。
二來,他們也确實希望陶晞醒來,否則也不會聽到點動靜就火急火燎趕過來。
三來,他們真的被季大明星的毒誓震驚了......
這廂,幾人說着話,季桓踩着飄逸步伐從院子外邊過來。
左手搖着描金扇,右手提着兩罐豆奶,邁進門前脊背挺直、挂着春風般和煦的笑容,向隔壁院粉絲姑娘揮手打招呼;進來後把門啪嚓一關,随手扯開那素雅雲紋外衫的衣領,吐槽道:“真悶啊,後山有片烏雲正往這邊飄,估計晚上還得下場雨。”
雙子看到他忙問:“小陶黃昏真能醒?”
季桓搖着扇子:“當然,否則我把大家搞來,又是搭竈、又是架鍋、又是買菜,我閑得慌嗎?”
衆人看他那自信模樣,不疑有他,于是,又各自開工了。
季桓則躺在大樹下搖椅,繼續享清福。
視線定格在北邊的小閣樓,他又想起七日前的破曉:
寅時的梆子敲過,東方天空已有點點光暈,楚驚寒從陶晞小屋走出來,踩過帶着露珠的青苔台階,走進傳送法陣。
大陣靈石呼呼燃燒,他那啞巴表哥難得地囑咐他好幾句話。
當然,都跟自己沒關系。
都跟陶晞有關系,一、陶晞意識潛進識海修行,七日黃昏後時會醒。二、給陶晞準備點補藥和甜點,最好有芋泥、麻薯、紅棗、糯米的。
季桓眼睛瞪大:“這麼具體嗎?”
--你們兩個天天都交流什麼呀。
楚驚寒想了想,又道:“再買罐豆奶。”
說完,他透過窗子,深深看了眼陶晞的睡顔,而後消失于小院。
終于送走那尊大佛,季桓心裡既輕松又有點愁。
輕松自然是因為冷面閻王走了,不用再大半夜彙報工作。
可是楚驚寒走了,也意味着陶晞的小雞也走了,那小孩如此寶貝小雞崽子,到那時定會傷心,得再買點什麼靈寵補給他.......
于是,大明星前六日在梅花茶社寫了幾千張簽名,今日早晨終于騰出空,去禦獸園裡定下兩隻牡丹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