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帶面紗,細腰婀娜,水袖翻飛,跳着胡旋舞。
見到季桓出現,眼神稍稍頓住,随即很快恢複正常。
茶童上前接待,看着托盤裡的雞,為難道:“公子,此地是茶舍,衆多茶客賞月聽曲、品茗會友的風雅地方,不允許寵物入内。”
季桓笑道:“你要不要先問喝什麼茶?”
茶童疑惑不已,還是照做;“您喝什麼茶?”
季桓俯身,輕聲:“紅豆。”
茶童抖了抖,恭恭敬敬引着他去最裡頭的雅間落座。
甫一關門,茶童撲通下跪:“參見少莊主!”
季桓把吓成鹌鹑的茶童拽起來:“沏壺桂樓春過來,再包盒雲湖雪芽給我。”
茶童火速退下,沒過多久,一位身材凹凸有緻的女子,手端茶盅進門。
女子帶面紗,着抹胸襦裙,正是樓下跳舞的伶人。
“屬下拜見少莊主。”
開口竟是男人的聲音。
粗狂,聽起來能徒手幹死老虎。
季桓仿佛早已聽管,無甚反應:“免禮,交代給你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伶人一把拽下面紗,露出長滿絡腮胡的下半張臉:“俺出馬,包沒問題的。”
說着,他伸手在胸前掏了掏。
........
先掏出來個大饅頭,又掏出個大饅頭。
季桓無語:“大壯,幹嘛?你要請我吃飯啊?”
大壯急道:“俺馬上就找到了。”
他終于摸出副卷軸,恭敬呈給季桓。
默念咒語,卷軸打開,張張人像剪影浮于眼前。
玉鳴山莊絕學有三:僞裝,遁形,刺探。
憑借此等絕活,暗樁遍布天下。
光是中州,便被種下十八處。
水雲軒正是其中之一,眼前的大壯便是此地的頭目,看着粗笨剛猛,實則心細缜密,辦事效率奇高,昨夜季桓傳訊排下任務,今天酉時前便全部做完。
大壯揉揉被脂粉遮住的黑眼圈:“俺們十八個兄弟連夜弄出來的,少主您放心,從年關到破春,但凡外出過的中州高境修士俺們全給查出來了,甭管他是咋出去的,無論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哪怕是遁土裡走的,也都在列在上面了。”
季桓看着張張剪影,表揚道:“幹得不錯。”
大壯撓頭傻笑:“那俺回去繼續跳舞了。”
“等等。”季桓道:“那個....”
“我叫總舵給水雲軒撥點錢款,你雇傭個伶人,或者直接調位女修過來,省得你天天...呃...浪費饅頭。”
“别,别别别少莊主,俺不用。”大壯連連拒絕:“楓霧城不必咱震州,人太雜,打探情報總得接觸碼頭那幫大老粗和樓下那幫衣冠禽獸,難免被拉個小手,摸個小臉,這活哪裡能讓真姑娘來幹啊?”
季桓點頭:“有道理,還是你們這些假姑娘幹合适。”
大壯告退,邊咬了口饅頭,邊匆匆塞回去。
室内,楚驚寒變換人形,逐個打量面前的每個剪影。
玉鳴山莊辦事周到,卷軸上不但有人物剪影、還配有姓名,綽号,身高體重,身份地位,伴侶親屬等信息,甚至連酷愛某種服裝搭配都有。
季桓看着其中一張,心中樂呵道:這個泰鼎派掌門有意思,赤紅外罩搭碧色内衫,紅配綠嗎,堂堂一派之主,審美怎地如此老土?
下一刻,就見楚驚寒兩者并攏,彈出靈流擊碎該道剪影。
季桓道:“為何把他删了?”
楚驚寒神色淡淡:“他被排除了。”
季桓道:“因為他土?”
楚驚寒:“我同他交過手,那道靈流與他元息不符。”
随即,楚驚寒又擊碎一個:“落花劍主也與我交過手。”
季桓:行吧,你那仇家大概比我衣裳還多。
茶香氤氲的雅間,表兄弟兩個安靜并排而坐,前者冷漠地翻看卷軸,後者則惬意品茶,聆聽大廳彈奏的風雅頌曲。
樓下,紅木門又被敲開,依次響起三道腳步聲。
茶童先去接待,四人竊竊私語幾句,便聽茶童扯脖沖樓上喊:“妝妝姐,有人來談生意!”
生意?
季桓聽着新奇,想推窗看看熱鬧,沒想到身旁的表兄比他更快側身。
骨節分明的手掀開窗縫,楚驚寒掀開眼皮,淺藍眸子向下睨去。
季桓打趣:“表兄,你什麼時候也愛看熱鬧了?”
邊說,邊也朝下看。
好家夥,季桓攤手:我說你怎地如此積極。
隻見,前廳門口,立着三人。
正是他那三個室友。
中間的少年睫毛眨啊眨,饒有興緻地東瞧西看,像個剛出生對外界充滿好奇的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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