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掌展開,用來控制的銀鶴的缰繩掉落掌心,大鳥感到脖頸一松,立刻要撒起歡兒來。
銀鶴昂首挺胸,雙眼冒火,寬大羽翅不停煽動,勢必要在這廣袤天空進行沖刺,争取快成一道閃電。
“休要放肆。”
身後傳來一道不鹹不淡的聲音。
銀鶴不屑回頭,看到劍眉星目,挺拔俊朗的男人端坐後方。
男人并攏雙指,直直觸向大鳥脊骨。
滋!
靈流沿着大鳥脊柱竄向天靈蓋,仿佛被閃電劈中,銀鶴暈暈乎乎,隐約看到一雙若垂天之雲的翅膀。
羽毛流光溢彩,一片一片,像盛夏傍晚的五彩錦霞。
——美麗至極,乃.......鳳凰實相!
鳳凰顯世,百鳥俯首。
骨子裡的天性大爆發,銀鶴的眼神由迷茫轉變為震撼和敬畏。
态度也從‘你算個什麼東西,我憑什麼聽你的’轉化為‘我算個什麼東西,全都都該聽您的。’。
大人!!!請盡情吩咐小鳥~~~
楚驚寒薄唇輕啟:“不準提速,不準抖動,不準玩甩尾飄移,飛得穩當些。”
銀鶴嚴肅颔首:收到。
*-*-*
鳥車穿雲前行,大城的明燈花火遠去,楓霧城與聖府相距六千裡,中間除卻幾處村落,多是叢山峻嶺,冰涼的山霧萦繞于峰巒,導緻上空的溫度更低。
陶晞輕輕打了個哆嗦,身體下意識蜷縮,銀鶴背部并不寬敞,羽毛又很順滑,小破孩這一動,差點滑落下去。
楚驚寒沉默半晌,一手護着他的頭,一手扶住他的腰,将人固定在懷裡。
“嗯~~~”
陶晞小動物似的用頭蹭楚驚寒胸口,因為感受道熟悉的氣味和體溫,他很快又放松起來,大咧咧舒展四肢,毫不客氣地找個舒服的姿勢再次窩進楚驚寒懷抱。
楚驚寒低頭看他,把他纖長的睫毛、微張的唇瓣、浮紅的眼尾,蹭出印子的臉頰全都收入眼底。
睡得真香,像小豬。
今晚會做夢嗎?
還會夢到自己做大王嗎?
會夢到酥餅王朝嗎?
不知想到什麼?楚驚寒情不自禁地笑開。
途徑一座高山,山頂歪脖子樹上,幾隻魇鴉盤旋,互相攻擊、撕啄,碰撞,顯然是在争地盤。
難聽的嘲哳聲刺進雲層,惹得陶晞夢中無意識皺眉:“好吵哦,煩死了。”
“嬌氣。”
楚驚寒嘴上批評,手下卻打出一道靜音符篆,讓幾隻倒黴的鴉暫時做啞巴,又哄孩子似的輕拍嬌氣包單薄的後背。
“這下再沒東西吵你,繼續睡吧。”
車廂内,季桓悠然轉醒,睜開眼後,沉沉吐出一口濁氣。
這離州菜好吃是好吃,就是偏鹹口。
大半盆玉米、豆角、南瓜、排骨下肚,對于季桓這種三日隻飲半小碗燕窩的大明星來說,屬實是有點超過。
這夜半三更醒來,隻覺嗓子幹得冒煙。
取出一瓶瓊花冰露和兩隻翡翠杯,斟滿,飄着碎冰的花釀芬芳撲鼻,季桓撩開車簾,喚道:“表兄,進來喝兩杯花釀。”
兩人視線相對,表情都很奇妙。
楚驚寒暼到桌面上的兩隻杯子,聲線壓得很低:“不喝。”
季桓看到縮在他懷抱裡的陶晞,心中了然:哦,他老表忙着哄孩子呢。
微微一笑,大明星正打算放下車簾,忽見不遠處劃過兩道青光。
“好快的速度。”
季桓狹長眼眸眯起:“這是什麼鬼東西?”
“山魑。”楚驚寒道:“大約有百年道行。”
“啧,天地靈氣不複上古時期充裕,各式精怪也愈發變少,山魑确實不多見,不過……”
季桓疑惑:“書上說山魑以精氣為食,前頭那片山谷隸屬聖府,内裡隻有花木,半個活人也沒有,他們倆去幹嘛?采風還是陶冶情操?”
楚驚寒道:“明日陶晞下午有課,我抽空過來看看。”
季桓想了想,道:“陶晞隻上三個時辰的課,明天我們不是還得查明禮院和葉靜臨,時間恐怕不太夠。”
楚驚寒道:“我們分開行動,你去查葉靜臨的背景,我去明禮院的秘閣探探,這樣節省下的時間,足夠我去處理掉那兩隻魑。”
季桓颔首:“明禮院外有大陣,内有機關重重,你小心點。”
——可千萬别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