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物華歎口氣,嘴角撇了撇,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我非常不高興’的氛圍。
秦唯江看不過去,撂下筷子問道:“阿姊,發生了什麼煩心事嗎?”
秦物華不想提,轉念一想,萬一秦唯江可以提出什麼新點子呢,萬一新腦子比舊腦子好使呢,她于是細細将白日發生的事情說出口。
秦唯江不時點頭示意自己認真聽着,思索半刻道:“阿姊是想要江成入獄,再見不到陶婉母女二人?”
“是啊,這樣她們兩個才能安心過日子,不然哪日江成出現,一切不就又回到原點了嗎?”
瞧着蓉姐兒今日小貓似的可憐模樣,小小年紀經曆着一番遭遇,怕是以後都會心有陰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從此中逃出去。
還有陶婉,她全憑蓉姐兒吊着生活的奔頭,若是蓉姐兒有一天不在了,秦物華都不敢想之後會發生什麼。
秦唯江心中有無數腌臜的法子折磨江成,可這件事情後續秦物華一定會跟進,所以要想一個不出錯,又能擺在明面上過得去的法子。
他咬破勺子中的豬肉丸子,咽進肚子裡,想到了一個人。
一個絕對會管這件事情的人。
“阿姊,不若,去問問嚴書吏。”
秦物華一怔,“嚴書吏?他哪管這塊啊?”
秦唯江神秘一笑,“不,他會管的。”
秦唯江對林序南抛去眼色。
秦唯江:不要動自己的人手。
林序南:為什麼?物華這麼難過。
秦唯江:阿姊一定會去看他,看看這人最後的終局。萬一阿姊發現……
林序南不自覺打了個顫:知道了。
秦物華放下筷子,“我去看看陶阿姊,你們先吃。”
陶婉守在蓉姐兒身旁,為她掖了掖被角,手裡拿着扇子為她驅走夏日的炎熱。
蓉姐兒喝了安神的湯藥,不一會就揉眼睛說自己困了,在床上小狗似的一蜷,靠在陶婉手上乖乖睡着了,臨睡之前,看到的是母親的身影。
睡醒之後,也一定會是母親的身影。
陶婉撥去她散落的碎發,為她輕聲哼唱兒歌,哄她入睡,祈禱她的夢中一片安甯。
秦物華雙手抱臂靠在門上,等蓉姐兒睡得熟了,輕聲喚她,“陶阿姊。”
陶婉扭過頭,投在地上的人影驚擾到她敏感的神經,她下意識想要大聲呼喊求救,看見是秦物華松口氣,輕手輕腳走出去,關好門,拉着秦物華到稍遠但是能一眼看到房間的地方說話。
秦物華再一次感慨母愛的偉大,她的母親可以為了她們三個算無遺策,臨死之際還割舍不下,陶婉可以為了她的女兒蓉姐兒支撐起支離破碎的家,從家中逃脫獨立門戶。
她沒有說要找嚴書吏的話,轉而開口道:“陶阿姊,你有沒有想過送蓉姐兒去上學?”
“我不是說蓉姐兒現在待在你身邊不好。”
陶婉明白了秦物華的言下之意,她揪了兩下衣角,将其扯得皺皺巴巴,又欲蓋彌彰地撫平,到底留下了痕迹,水洗過後才能徹底去除,“我,我還沒攢夠銀子。”
“我想着送她去學堂的。”
秦物華搖搖頭,盡量讓自己顯得柔和無害,不要驚擾到驚弓之鳥一般的陶婉,“我不是指責阿姊,隻是,你定然要去擺攤,早早出去,留蓉姐兒在家中也是不放心的。”
“不若送她去學武?包食宿的,到時候和流姐兒可以搭個伴,你也能放心出去,和武師傅們說一聲,隻能由你去接蓉姐兒,其他人一概不許見她。”
“到時候你就安心賺錢養家,蓉姐兒也學了東西,之後不想學武了也可以去學别的,隻是要等此間事了。”
陶婉垂頭,看着地上單薄的影子,半響,她擡起頭,眼底的恨意幾乎燃燒,“我一定會解決掉和江成的爛事。”
“他怎麼敢欺負我的蓉姐兒。”
“我還要和我的蓉姐兒過好日子呢。”
秦物華被這股恨意激起記憶中的名字,她喃喃開口,小聲問道:“蓉姐兒的名字是随父姓嗎?”
陶婉猛地擡頭,“我都忘了,我都忘了,我的蓉姐兒原本是叫江蓉兒,要改一個,改成什麼呢?”
“物華,你也替我想想。”
秦物華後退一步,“江蓉兒,名字不好,不如和陶阿姊你姓?”
“陶蓉,不夠好。”
陶婉嘴中念念有詞,“秋到芙蓉如亂绮,芙蓉意與黃花倚。”
“便喚,陶秋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