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能和心愛之人相守白頭,好歹,他們都活得好好的,活得平平安安的,就算隻有她一個人身在地獄也沒有關系。”
秦物華眼前突然模糊,她不知道怎麼去安慰故事中的白姑娘,想到之後可能發生的事情,就忍不住憋悶。
樂平公主從頭到尾都沒有憐惜、憐憫之類的情緒,她平鋪直叙,簡簡單單地說出白景春的故事,“所以就算沈公子把她拘禁在深宅,不讓她去探望家中父親,她也強忍着不訴說自己的思念。”
“可是天子下旨,讓沈公子帶着白姑娘參加宮宴。”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耳語之間。
樂平公主繼續道:“白姑娘在宮宴上得知了一個噩耗。”
“她的父親,早就死在一年之前便因病去世,而她彼時正因為懷有身孕渾渾噩噩,吃不下睡不好,連見到父親最後一面的機會也沒有。”
秦物華:“這也太……”
對于憑借着‘父親還好,父親還活着’這樣想法吊着一口氣的白景春來說,這幾乎就是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聽說,她父親死之前還念着她女兒的名字呢。”
“是了是了,還說着,我的女兒,都怪我才落入沈家賊子的魔掌,都怪我。”
白景春的恨意、怒火在心中翻騰,她不想再去管什麼恩愛情仇,不願意再去想父親臨終前最後的想法。
但她奇異的平靜,像是沒聽到這番話,回家之後态度一變,一改往日對沈白浪冷淡,轉而對他熱情異常,噓寒問暖,每日為他洗手做飯。
然後在一個溫存過後的深夜,掏出磨得鋒利的匕首,狠狠刺入沈白浪的胸膛。
沈白浪沒有防備,順勢躲避,還是被刺傷胸口,鮮血流了滿床,他捂着傷口滿臉痛苦,“景春……”
白景春見沒殺死沈白浪,想要上前補刀,被早已察覺的暗衛一把拽住。
匕首當啷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白景春被強壓着跪到地上,她擡起頭,倔強的帶着萬分恨意,第一次如此仔細看着沈白浪,說了那夜的第一句話。
“真可惜,沒殺了你。”
沈白浪披上外衣,恍然不覺,擡手想摸白景春的臉,被白景春側臉躲開,但他毫不在意,手掌用力鉗住她的下颌,掰過來正面他。
“景春,是聽到什麼了嗎?”
白景春冷笑一聲,張嘴死死咬住沈白浪的手,她下嘴極重,似乎想要咬斷他的手指。
沈白浪忽視痛意,親昵地摸摸她的鬓發,手指在白景春的唇齒之間勾勒,以為是調情。
“滾!”
白景春不願意看見沈白浪,“你殺了我!”
“我怎麼舍得。”
沈白浪說到做到,不僅沒有傷害白景春,反而對她愈發呵護,像是在養一朵名貴易碎的花。
可再名貴的花朵,見不到太陽,啜飲不到雨露,也會日日枯萎。
終于,白景春在同年的冬日,大雪紛飛之時,去世了。
她還是沒能等來春日。
樂平公主飲盡杯中的酒液,說出了故事的結局:“她複仇過,失敗了,最後白姑娘郁郁而終,去世了。”
“好了,故事結束了,去睡吧。”
蓉姐兒思索片刻,回答道:“沈公子才不是喜歡白姑娘。”
“喜歡才不會傷害别人呢。”
樂平公主滿意點頭,“是啊,連小孩都明白的道理,沈公子卻不知道。”
“這樣的喜歡隻會把人越推越遠罷了。”
白景春的去世也間接導緻了沈碧雲的扭曲,他對于母親的癡迷幾乎達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似乎是随了他的父親。
可他又格外讨厭沈白浪,最後親手逼退沈白浪,殺了他。
秦物華蹙眉垂眼,林序南以為她醉了,手掌在她眼前晃一晃,被一時不察的秦物華捉住,揪起手掌上的軟肉轉一圈。
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秦物華連忙放開林序南的手,給他吹吹,“對不住,還沉浸在明光的故事裡呢。”
林序南搖頭,秦物華沒用多大力氣,基本不痛。
秦物華突然想起什麼,對起身準備收拾的秦唯江和秦東流道:“江哥兒、流姐兒,别忘了後日我們要去祭拜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