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飲子鋪已經開張快四個月了,秦物華家裡最大的支出就是飯菜錢,剩下的錢她都盡量攢錢來免得之後有要緊事需要錢用,避免當下拿不出來。
秦家飲子鋪的生意漸漸走上正軌,除卻具體的花銷,入賬的錢也趨于平穩,再加上秦物華有意再開一間鋪子,算了算日子。
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秦物華沒急着回去收拾爛攤子,先拿了成芮的學費,想了想,又多拿上不少銀子,一部分塞進荷包裡,一部分塞進胸口,确定塞好後緊趕慢趕終于趕在林家武館關門前敲門。
林文和等人正在廳堂談話,聽見敲門聲一愣,以為是哪位家長來送東西,轉念一想也不應該啊,學徒們剛入學不久,沒有什麼缺的。
一開門就看見一張熟悉的臉,林文和面上帶笑請秦物華進去談,“東流姐姐?快進來,是有什麼東西來送嗎?”
果然每一個孩子上學的家長都會痛失真名。
秦物華正有此意,提着裙擺進門,“不是,是為别的事。”
林清初與林北東正商讨西域商賈的事,看見秦物華進來有些驚訝。
秦物華和兩人問好,掏出藏在兩邊的銀子放到桌上。
林北東:……?
“東流姐姐這是?”
秦物華把一個裝滿銀錢的袋子推到一邊,“這是成芮的學費,我來給她交。”
“她來這學到什麼時候我就交到什麼時候,以後和流姐兒的一塊交。”
另一個銀錢袋子,秦物華垂眼道:“我知道讀書學武,尤其是女子來學,有多不容易。”
歧視會隐藏在每一個角落,等着人風光之後一舉拽下。
“所以,日後我每月會送來銀子,勞煩師傅們挑選合适的學生,替她們免了學費。”
林文和愣住,沒想到又看到秦物華另一面,“東流姐姐,這怎麼?”
秦物華笑道:“我賺錢不容易,願意花在我願意花的地方,勞煩了,幾位師傅。”
“您能有這份心已經很不容易了。”林清初道。
林家武館是姐妹幾個自己掏空了家底開出來的,學費隻能勉強維持收支,以往沒錢了,都是挑出幾個姐妹去押镖掙錢,如此循環往複,才有了林家武館的現今地位。
她們不是沒出去拉過人合夥,可人家都瞧不起女子學武,覺得學了能有什麼用,到時候學野了不肯在家相夫教子。即便看在林家娘子軍的面子送來也大多堅持不下來,有喊苦喊累不願意的,也有中途交不起學費不來的。
她們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好在日子過着總有盼頭,後來陸陸續續有不少學生都在軍中擔任要職,林家武館的名聲也傳開來,也有不少人願意投錢掙個好名聲。
林北東從主位上站起來,拍拍秦物華的肩膀,“多謝了,東流家長,我也是聽見過成芮家裡的事。”
“可我們不好出手,到時候傳出去什麼就說不清了,我們好說,連累了成芮,我們都不願意看到。”
她字字真切,聽起來反倒比剛才更像一位老師,“成芮有天賦,性格也踏實,是個學武的好苗子,沒準以後能,能和我們從前一樣呢。”
“這聽起來不切實際。”
秦物華看見林北東眼底的落寞,但她什麼都沒說,隻是笑着道:“好日子還在後頭呢,成芮就像石縫裡的花,自己就能破土綻放,隻是需要我們這些大人為她擋一擋風雨。”
“她明日就會回來了。”
“那就好。”林北東松口氣,秦物華做事一向有始有終,她放心。
不然還不知道去哪找泥鳅似的成芮。
成芮打了個噴嚏,以為是有人在罵她。
秦物華捏了捏手指,又道:“我,方才聽見你們在說西域商賈的事,不知道是不是說的阿齊茲阿瓦提?”
“你知道?”
秦物華将自己去阿齊茲阿瓦提府上的事一一說了,半響,她帶着遲疑說:“我懷疑,他在府中囚禁毆打女子。”
“那日他說‘遇到不聽話的,關上幾天就好了’,我心裡懷疑,之後就沒有機會再去了。”
“果真?”林文和蹙眉,“若真是如此,那,徐家二小姐豈不是也?”
“徐家二小姐?”秦物華不知道怎麼又關徐家二小姐的事了,她今日中午才聽到徐家二小姐喝了自家飲子修養的消息,怎麼轉過頭徐家二小姐又在阿齊茲阿瓦提府上了?
“她不是卧病在床嗎?”
林文和搖頭,“那隻是徐老爺的借口,實際上,徐家二小姐已經失蹤三日了,為了她的名聲,徐老爺沒有報官,到我們這委托了必須盡快找到徐家二小姐。”
“我們懷疑,她被阿齊茲阿瓦提拐走了。”
“隻可惜,阿齊茲阿瓦提十分忌憚我們,不肯讓我們入府,我們幾個借着夜色去查探,也沒有發現異常。”林清初記完賬補充,“自從上個月廿八之後,府中增加了一倍的守衛。”
七月廿八?那不是阿齊茲阿瓦提邀她去府中,然後,她……秦物華想起自己洩憤做得事,不好意思笑笑,“其實,阿齊茲阿瓦提邀我八月十一去他府中再聚。”
這可真是及時雨。林北東剛要開口請求,秦物華先一步開口道:“不若派幾個武師傅與我同去?”
林清初幾人面面相觑,點頭應下,“多謝東流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