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農場中的大家也仿佛是這風景之中的一部分。
空中流螢盤旋,廣場中心的餐廳遊樂場鈴聲奏響,伴随着緩緩旋轉的巨大亭蓋,帶來濃厚的節日氛圍。
這就是雲飛露所期待的場景,她想象過無數次這些地方會有的景象,但真正見到的時候,仍然覺得美好到不可思議——比星網多了些人間煙火,又比虛映多了歸屬感,甚至比想象中的都要更好,因為如此真實……如此沉浸。
雲飛露是第一次理解到,為什麼雲朝露以往一直嫌棄星網虛無。
因為星網再怎麼寬廣無垠,精彩紛呈,卻都并不屬于她。而這裡的一切——這裡的土地,這裡的人,甚至連這裡的空氣……都對她透着親切。
真實和夢幻,在此刻無比和諧地融合在一起,仿佛它們天生就如此親密無間。
而相比雲飛露的諸多感歎,孩子們隻是在這片場地上瘋跑,他們腦子裡沒有什麼真實和虛假,隻有無邊無際的快樂。此時哪怕是最沉穩的小孩,也克制不住露出雀躍的笑容。
快樂,是如此地簡單。
又是如此不簡單。
白小暖監控着所有程序的運行,想到的卻是自己第一次見識到首都星的繁華時,心裡浮出的興奮……和愧疚。
七年時間,既短暫又漫長,而支持着她回到這裡的力量,仍是首都星在那一瞬間帶給她的震撼,和同時興起的,對于所有無法看到那一幕的小夥伴們感到的愧疚。
她會把繁華帶回到這片土地,也會讓所有人可以自由地走向那片繁榮。為此她會始終不停歇地往前奔跑,不辜負在她身後,始終竭盡全力試圖推着她的這股力量。
然後她看了一眼楊月弓。
結果不知道為什麼,楊月弓也在看她,把白小暖直接驚了一下。
她側過了頭,挪開了視線。
白小暖方才的眼神太複雜了,但楊月弓确實在那一瞬間領會到了她眼神裡的思慮——她在想楊月弓什麼時候會走,她覺得楊月弓不會也不可能留在這裡。
她好像隻把楊月弓留在這裡的日子當做一場短暫的夢。
楊月弓笑了起來。
白小暖的目光不知不覺又溜達了回來,這回視線裡面多了幾分疑惑和不解。
楊月弓對她說道:“隻要不放棄,人一生的歸宿,就一定會是他最想去的地方。你是如此,我當然也是如此。小暖,我的歸宿,隻取決于我的想法,而和這個社會,這個世界怎麼想沒有關系。”
這簡直就像是又一次告白了。
白小暖愣在當場,半晌才說道:“人生還這麼長,你怎麼能這麼快确定你未來的歸宿呢?你又怎麼能确定自己日後不會後悔呢?”
楊月弓卻說道:“人生也可以非常短暫。”他視線望向遠方,仿佛在望向回憶之中的某個時間,說道,“我以前見過一個人,他活到了175歲,但是直到他死亡的時候,他都還在追求一個一生都沒能達成的理想。而他的理想是如此簡單,簡單到如果他能回到25歲的時候,就像從果盤裡面拿顆果子一樣唾手可得。”
白小暖不知道他在說誰,隻是問道:“那為什麼他沒有實現這個理想呢?”
楊月弓望着她,神态認真地說道:“因為人生本來就是一條單行軌道,不管是漫長還是短暫的人生,所有的選擇都是獨一無二的。錯過之後就不可以反悔了。”
白小暖盯着他半晌,突然問了一句:“你說的這個人,是我認識的人嗎?”
楊月弓有點意外于她的這個問題,思索了半晌之後,說道:“從時間上考慮,你們應該是不大可能認識的……但這種事情,誰知道呢?”
白小暖皺了皺眉頭,總覺得這不算是一個正面的回答,但是随後活動場區已經傳來了響聲,而一向不屑于參與這種活動的楊月弓,不知道是因為心血來潮還是為了刻意躲避白小暖的問題,已經大步向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隻見小小的室外餐廳之中,已經浮起了大量的虛拟泡泡,每個泡泡裡面都包裹着一個小小的虛拟生物,有許多孩子們見過或者沒有見過的動物或者幻想生物。
孩子們紛紛伸手去碰觸這些虛拟泡泡,雖然泡泡是虛拟的,但是還是會和人産生互動,如果被碰觸就會破掉。然後他們需要按住裡面的動物或者幻想人物,隻要喊出正确的名字,就可以積分,别名也可以。
積分可以和小仙子兌換食物。不過今天隻是試運,哪怕沒有積分也可以直接飽餐一頓。
即使如此,孩子們還是玩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