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瀾的笑意收了幾分，意味深長地看了楊月弓一眼，不過還是說起了正事。

他們對晶化月亮的了解不下于裴玉池，甚至相比裴玉池，可以看出他們已經從柏教授的實驗室那邊獲得了相應的基礎授權，而且有了一定的成果。他們給出的條件也很好，與裴玉池給出的條件隻能說是各有千秋，同時也與裴玉池一樣，試圖說服白小暖進行獨家全面合作。

但卻被楊月弓自己給攔了。

分明是他自己找來的合作對象，楊月弓卻對他們頗有保留，甚至主動讓白小暖聯系裴玉池進行三方會談。

而裴玉池到的時候，知道了陸瀾陸令的來曆之後，那表情看上去也很是值得琢磨。

會談本身沒有什麼好說的，泛世界和裴玉池在談判桌上都互相攻擊得厲害，雙方都想獲得更多的授權條目，又有楊月弓偶爾在其中辛辣發言，最後完全是白小暖漁翁得利。

她幾乎沒說幾句話，但談下了一個她這輩子都沒想到能在談判桌上談下的優越合同。

但在招待陸瀾陸令在新鎮住下之後，裴玉池卻沒有直接離開，而是一直跟着白小暖等人來到了新鎮。他在楊月弓為泛世界的客人安排住宿的空隙，問白小暖：“我沒想到今天來的竟然不是楊氏而是泛世界。你知道他們的來曆嗎？”

白小暖聽他話裡好像有什麼言外之意，便問道：“泛世界有什麼問題嗎？”

裴玉池先前就一直對白小暖的商業敏感性感到有些無奈，聽到這句反問，就算再偏愛，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說道：“你不了解合作方的來曆背景，也敢和他們進行合作？”

白小暖聽到裴玉池這句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楊月弓介紹來的集團，白小暖自然不會有所懷疑。如果說危險性的話，裴氏其實也稱不上可靠，白小暖可從來沒有懷疑過，裴玉池當初出現在白氏農場的目的不是想要設計吞掉白氏星。

但他們現在也不是在合作嗎？

芯片合作不像是農場合作，還能設置債務陷阱。白小暖在這方面自覺隻要好好審查合約，那麼合作的風險就能避免掉很大的一部分。

但聽裴玉池現在這麼一說，她意識到泛世界的來曆或許有些說法。

白小暖不喜歡裴玉池這種賣關子的行為，讓人懷疑他是好心提醒還是上眼藥，于是故意激他道：“這是對合作條件不滿意，打算給對手上點眼藥？”

裴玉池不快，說道：“你非要這樣惡意揣測我嗎？”

白小暖心想就你先前的所作所為，這些想法可一點也算不上惡意揣測。

但她還是那個好性子的白小暖，所以稍微刺了一句之後就改變了态度，語氣謙遜地請教道：“所以泛世界是個什麼樣的來曆背景？裴先生指點一下吧。”

裴玉池對她這種永遠輕描淡寫不痛不癢的态度有些不滿，但還是說道：“這事兒星網上應該查不到，但是你有首都星的關系，如果真的想要打聽的話，應該多少能打聽到一點才對。”

“你知道雲間帝國解體的曆史吧？”

白小暖沒想到他會說起這個，便回答道：“知道大概，但是不詳細。雲間帝國的解體在曆史上寫得不詳細，我也試着找過更專業的資料，但奇怪的是，明明是不到百年的曆史，但幾乎所有曆史數據館卻都記載得十分含糊，仿佛有人故意抹去了這部分的記錄一樣。”

裴玉池含笑贊許道：“很敏銳。”然後他繼續問道，“你對這段曆史知道多少？”

“我隻知道雲間帝國的解體源于嫡系繼承人與旁系繼承人的内鬥。當然也有人說那位皇女其實不是旁系繼承人，而是女皇的私生女。但無論如何，雙方的鬥争直接導緻了雲間帝國的分裂，主脈的繼承人觸犯了忌諱，而旁系的皇女得到了雲間帝國大部分人的支持，她後期的突然失蹤直接導緻了雲間帝國幾個最繁榮的星系叛出了帝國，而皇太子的死亡則成了壓倒帝國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段曆史聽起來其實有點古怪。

首先這就要聊聊雲間皇室的幾大特征了——作為星際最大的帝國，誰能想象到，雲間的皇室素來是一脈單傳。就算偶爾皇家出幾個兄弟姐妹，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喜歡同性，不婚主義，繼承人太浪把自己浪死了導緻兄弟姐妹不得不頂上）而重新回歸成單傳狀态。

曆史上也會有許多故事會把雲間皇室的這段曆史給陰謀化，認為這種單傳狀态并不是巧合或者自然發生的，而是皇位鬥争的結果。

但這就是純粹的謠言了。

雲間帝國是星際時代以後出現的帝國，因此每一代統治者的個人資料都非常詳細，從喜好到生平成就，多是有狂熱粉絲倒背如流。換句話說，雲間皇室的許多信息在民間幾乎是透明的，每一任皇室成員的性格和喜好都在星網上被曝光得明明白白。

即使是生前完全保密的實驗研究，在死後一定時間也會被曆史學家倒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