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燕看向星德的眼神逐漸變得複雜,她個人對愛情的觀點對現在這個時代多少都有點沖擊力,因此她努力搜刮自己到目前為止學過的相關内容,想着該怎麼解釋“真愛”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納蘭容若的詞你讀過嗎?”虞燕見他遲疑地點點頭繼續說道,“裡面有一首《畫堂春》,其中有一句‘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樣的才叫真愛。”
星德懵懂道:“江南氏族多有年過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規矩。”
“不不不。”虞燕見大人們還在看戲,搬着小凳子與星德面對面道,“規矩是規矩,真愛是跳脫開規矩的。給你舉個例子啊,就比如明朝的明孝宗和張皇後,後宮空置多年隻有張皇後一人,這才勉強能稱得上真愛。唐高宗和武則天你知道吧,并稱‘二聖’,将自己的權力分享一半給自己的愛人,這才叫真愛。”
愛情是什麼虞燕自己也不懂,她也沒談過戀愛,充其量瑪麗蘇文學倒是看過不少,但是什麼叫做愛她自認為還是有些理解在身上的,至少不是胤禛對李氏那種像寵小貓小狗一樣的喜歡。
在封建時代談愛不愛什麼的其實是一件非常虛無缥缈的事情,但可能是對面坐着一個還沒有被封建社會幹涉太深的靈魂的緣故,虞燕第一次産生了将自己的觀念輸出的欲望。
“表妹會喜歡什麼樣的男子呢?”星德眨眨眼,他聽得似懂非懂,但是難得表妹願意和他說這麼多,他還是努力地尋找二人間可以暢聊的話題。
虞燕雙手托着下巴:“嗯...... 理解我的,尊重我的,支持我的。”
她興緻勃勃道:“我幹什麼都能陪着我,做錯事能給我兜底,唔最好還要長得好看,在他心裡我就是最重要的!”
說話的時候虞燕很起勁,但是一說完她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下趴在桌上。這些東西不要說在古代了,哪怕在現代都很難遇到這樣的男人。換句話說就是想象都很美好,但是現實都很殘酷。
星德見她一下子萎靡不振,猶豫着從懷裡摸出一沓紙。
“嗯?”虞燕半直起身子,翻開其中一張忍不住說道,“你怎麼又替我抄書了?”
“上次是我沒注意到字迹的區别才讓姑父發現,還牽連你也被罰了。表妹你放心,這些都是照着你的字迹用左手模仿的,和我的慣用字迹肯定不一樣,你寫得字都是回旋勾,我也仿着你學,筆順和用墨深淺也差不多,不是精通仿寫之人肯定看不出來。”
虞燕有些糾結地看向星德,隻見小孩乖乖坐在原地,朝着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看起來又乖又萌。
她揉了一把臉,最後還是收下那三十張大字,雖然她已經做好打算自己抄書了,但是這到底是别人的一片心意,不收她心裡又有些過意不去。
總覺得自己在帶壞小孩怎麼辦?
台上已經将這一曲《長生殿》唱完,接下來則是李氏點的另一曲《目連戲》。
福晉懷裡的弘晖和李氏懷中的弘昐都已經坐不住了,正是兩三歲愛玩愛鬧又剛會走路的年紀,兩個小孩扭着身子從額娘懷裡下來,一旁的小太監奉上先前準備好的不倒翁、魯班鎖和陀螺出來。
不倒翁和魯班鎖都是常玩的,陀螺弘晖和弘昐都沒有玩過,胤禛看見兩個矮矮的小孩湊在一起也覺得好玩,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
弘晖身子骨比弘昐還弱,膽子也比他小,雖然見胤禛的次數要比弘昐多,但依舊有些膽怯。
弘昐天天看着姐姐是怎麼在阿瑪面前放肆的,因此有樣學樣地大喊:“阿瑪!玩!”
胤禛小時候經常在乾清宮門口那一塊空地上抽陀螺,當時宮裡孩子還不多,大哥三哥在宮外,五弟年幼,隻有太子和他兩個人勉強還能玩到一塊去。抽陀螺這種玩法就是太子手把手教他的。
他還依稀記得,太子的那條鞭子還是汗阿瑪吩咐内務府特地造的,上面金鑲着玉,用的都是上好的暖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鞭子從太子小時候就跟着他,如今大了鞭子的用途也變了。
胤禛想到這裡就忍不住歎口氣,太子年紀越大,身上滿洲勳貴的火爆脾氣就越明顯,從前未出閣接觸朝政時候的溫文爾雅就像是一場夢,如今那條鞭子下至鞭笞百官,上至揮打宗室,甚至今年初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和鐵帽子王府的簡王世子雅爾江阿,這事在宗室鬧得可大,還是汗阿瑪替他處理的後事。
他搖搖頭,将太子的事情先放到一邊,朝着遠處竊竊私語的虞燕和星德招手:“你們也過來玩玩。”